她对待秦月淮的方式总是如此矛盾,时疏,时亲。
她常因此懊恼,自己又不解,不知她为何总失控,动脑子之前四肢行动更为迅速。她脑中不想与他亲密接触,可她的身体总是把握不住二人之间该有的距离。
秦月淮被她推得失衡,往后微微仰了下身子,并没说甚,而是抬手抚了几下自己被她捂过的地方,看着沈烟寒,眼中是一派被她亲密接触过后的愉悦。
见他仿佛在偷笑,脸颊还有些红润,沈烟寒又不满意了,凶狠地撇清关系道:“是因你话太多,我才迫不得已动手。”
秦月淮放下手,冲她莞尔,嗯一声。
明显一副“不信你的说辞,却又给你面子附和”的意思。
沈烟寒这会不想同这个郎君相处了,想转身就走,却还想着自己前来的目的,她做了好事,哪有不留名的道理?尤其是对眼前这个郎君。
现如今,对她而言,真金白银才是实实在在的,别的都是虚无缥缈的。
看着温柔凝她的秦月淮,沈烟寒轻咳一声提气,问道:“你近期是不是长胖了?”
这问题突然,秦月淮愣了瞬,而后垂目看了看自己,这几日他极少走动,长些肉无可厚非,但他疑问:“应该是的罢,怎的了?”
沈烟寒点了两下头,满意他的答话,又认真问:“你要先吃饭吗?”
秦月淮摸不清她的目的,说:“我还不饿,你有什么话不妨先说。”
几乎是他的话一落,沈烟寒就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铺开在桌上,指着它道:“这是你这几日在我这里的开支,付款罢。”
秦月淮随她的指尖看去:“……”
一纸密密麻麻的账务,事无巨细。
粗略扫一眼,其中,一杯水就是十文;一顿饭,从八十文至三百文不等;而洒扫房间,至少要二百文……所有东西都远远高于市价,且巧立名目的方式很露骨。
郎君撩目,一眼就看进沈烟寒眼中,眸中微有严肃,语气也凉了些:“作甚?”
沈烟寒看他忽然变脸,心中有些骇然。
她毕竟心虚。
想不过是木槿从隔壁听风茶楼买了些吃食给他,立出的账目却全然翻了倍上去,目的就是坑他。她笃定他不会因此跟她翻脸,然而,很明显,他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好糊弄过去。
秦月淮面上严肃,眉尾微微上提,若洞察一切般的眸子盯着人时,本身摄人的气势是浑然天成的,不是如她熟悉的那样听她的话,也不是如她想象的那样,看过便尽数道好。
她一个商人,第一次投机倒把,这会觉得自己是个奸商。
小娘子有些心慌意乱。
然而在面上,她丝毫不显示这种慌,甚至比前一刻更趾高气扬。
谁叫他是秦月淮!
他欠她的可多了去了。
她抱起双臂,微抬下巴,说道:“我说过了,这都是你这几日的开支。这些日你成日在我这里,用我的、吃我的不说,还很是打扰到了我做生意。我不过一个小女子,没有白白养你的能力。我还是个商人,讲究买卖分明,讲究债务两清。”
她指着刚端上的饭食,颇豪爽地:“最后这一顿我请,算我给你饯行。”
又逼问他:“别的账务,你打算何时送钱来还?”
秦月淮静了几息,扫视沈烟寒一身上下,这才发现她头上除了一根木簪外,通身再无其他佩饰,与她平素爱用各种佩饰搭配不同衣裳的习惯大相近庭。
他不由起了担忧,眉宇微皱,盯着账单,思索与寻觅她如今这样困窘的原因。
他半晌没答话,又垂着眸不再看她,沈烟寒心中生寒。
她试探着:“你打算不认账?”
秦月淮无奈,快速道:“没有。”
他答得越快,在不信他的沈烟寒看来便越是做贼心虚。
沈烟寒高声:“你月月有俸禄,却总在我店里赊账,你这还不是不认账,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