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入耳,沈烟寒当即惊喜地望向声音来处。
章漫漫僵身一瞬,转头看时,便见到才站在她对面的小娘子冲到了秦月淮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脑袋上下动几下,打量了秦月淮,而后仰头问他:“你怎么了?受伤了?”
秦月淮的脸色确实难看。
唇瓣惨无血色,面色苍白,身子因腹痛微微勾着,腿脚因伤而一只站一只抬,额上尽是痛出来的冷汗。
孟长卿和唐尤见他如此,不约而同地眼露关切,起身朝他走来。
孟长卿素爱打趣秦月淮,这时却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冷淡着脸走到他跟前,问:“如何伤的?”
唐尤亲自扶住秦月淮的胳膊,上下打量他。
当着在场数人,秦月淮避重就轻道:“老毛病罢了。”
这个“老毛病”孟长卿和唐尤知道是指克化问题,沈烟寒听来却是别的。
她视线扫过他膝盖前的一团脏污,当即反问他:“你腿伤早就痊愈了,哪来的老毛病?你被人欺负了是么?”
秦月淮只觉此厢事来得虽突然,但总归算嫌疑被洗清,也算了了他一件事,轻松了些许,对着沈烟寒一双透着满是担忧的清湛眸子,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扮演起另一副面孔的自己。
他扯笑道:“没有,不过是不当心跌倒了。”
章漫漫看着秦月淮不仅没推开挨靠上他手臂的小娘子,反而朝人露笑,感觉她胸间堵了厚实的棉絮似的,憋闷地透不过气来。
“淮哥哥……”
秦月淮淡淡看她一眼,却如一刀切东西般,将章漫漫要说的话切没了尾巴。
<divclass="tentadv">章漫漫有些心慌地怔在了原地。
这时,唐尤建议道:“先坐着罢。”
说罢,与孟长卿一左一右架着秦月淮的人,让他进屋落了座。
听风茶楼的伙计看秦月淮一眼,不等人吩咐,当即朝楼下出口奔去,出门寻大夫去了。
沈烟寒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月淮,在他落座后,就拉了凳子坐去他对面,拿出帕子给他汲脸上的汗,又去擦他袍摆上的脏污。
她提心吊胆了一上午,当下见到秦月淮这般惨淡的容颜,不明白其中复杂干系,只不知该气自个执意带他进城,使他遭遇这趟无妄之灾,还是该气他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在权势跟前实在渺小,一时心绪复杂,喉间梗塞,便就一言未发。
秦月淮见她绷着脸,鼻尖越来越红,睫羽颤成仿佛展翅的蝶翼,到底是见不惯一向明艳的小娘子在生辰之日还如此伤怀模样,心中一软,就轻声问:“怎么了?”
沈烟寒没答话,垂着脑袋继续给他擦袍摆,摇了摇头。
秦月淮无奈地:“皎皎。”
他不呼唤她还好,这么声柔调软地一喊她小名,沈烟寒本压着的情绪就再控制不住,抬眸看他,雾着眸子道:“今早你说换近些的地方去,我就该应下,否则也不会害你平白受这等苦。”
她不是会在人跟前露怯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仗着背着众人,声音极低,只秦月淮一个人听得到。
这是一种依赖又自责的行为。
秦月淮的神色因她的话顿住。
今日这事本就是他先前种下的因。说起来,还得多亏沈烟寒将他安置在秋望园月余,他才活下来,也才恢复回来身体,否则,他受的苦只会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