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女子究竟是谁?他藏得神神秘秘。
看着父亲探究的眼神,孟长卿自个就头疼不已哪可能解释多余的,他撇开眼不看他,问秦月淮:“找我来有何事?”
秦月淮正色直言:“秦嬉入了仕。”
孟长卿晃了下神。这几日他忙着蔡希珠那厢没上值,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孟长卿冷哼一声,道:“我记得当时礼部是要择他为状元,是得了姨夫授意才降为的榜眼。”
他摇头不屑道:“就那点文采,也能上榜眼。”
话一落,几人心中皆愈沉落。如今的朝中风向如此,任人唯亲,并不唯贤,尤其是北去大金归来的使团之亲,使者各个高升,亲属个个入仕,赵猷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长卿问:“什么职位?”
秦月淮如实回答。
孟长卿与齐国公对视一眼,冷笑:“天降奇才。”
往前只是王家姻亲们入仕,占的还是不知名的掀不起风浪来的职位罢了,可如今,不学无术的秦嬉甫一入仕就有了这般大的官。
孟长卿看着面色平静的秦月淮,以他之才,该是有所打算才是。
他干脆拿折扇敲了敲秦月淮的肩头,直白问他:“你有什么要说的?”
秦月淮笑了一下,平静道:“他是个什么性子?”
孟长卿没耐心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卖什么关子,快说!”
秦月淮:“自小锦衣玉食,嚣张跋扈。这样的人,若是有人攻击他背后的家人,你觉得他可能同意?”
孟长卿:“这还用说?”
秦月淮笑一下:“那就让他去编撰史书如何?”
他看着齐国公:“表叔父,应该有办法?我记得秘书少监就快致仕了。”
他轻声:“钳制舆论,删编史书,凡是对秦家不利的舆论和记载一概删除,时日久了,官家那头……呵。”
齐国公心头的惊讶一时难言,眼前之人分明才刚入仕,分明只是个翰林院学士,却对朝中关系如此熟悉,秘书少监半个月前患眼病是不适合继续任职,秘书监是他的堂弟孟唤,提拔谁,不过是孟唤一句话。
而孟唤,一向与他亲近。
分别之际,齐国公看着与孟长卿同行出门的秦月淮背影,轻叹:“行事竟这样游刃有余,这般四两拨千斤,非池中之物矣。”
*
时人腹中皆各有打算。
或是为了复仇,或是为了前程,或是为了苍生……
就比如,沈烟寒一旦开始了养蚕产丝的扩展事业,便拼着一股子劲,决心办好这事,为此绞尽脑汁。
又比如,察觉始终被人跟踪着的梁一飞冒险一次,赌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之处,成功留在了秦府秦桧的眼皮子底下养伤。
王琼头疼之事不止是他,在听到秦月淮派人放出的风声,说前朝虞太医令已落府衙法网,且供出了李娩后,为防牵连太多,她还连夜派人去城郊处理李娩,却不知,她的人正被杨动的人紧紧跟随……
自然,也有人的打算是在小娘子身上。
孟长卿摇着扇子回了兰苑,走近还坐在月色里发呆的蔡希珠时,秦月淮走进了还未歇业的“锦衣坊”。
沈烟寒正打着算盘在柜台边对账,暖色的光覆在她瓷白柔肌上,螓首蛾眉,低眉未语,她看着一派淑雅。
秦月淮几分恍惚,心爱的小娘子这样,就仿佛是在等夫归来的新妇那般。
他心中生暖。
店里还有最后一个年轻客人,见朗月清风般的郎君进门,惊艳地一下红了脸,挣扎好一会后,她鼓足勇气低声问给她量衣的木槿:“这是哪家郎君?”
正在收软尺的木槿听得问话抬眸,刚“呃”一声,斟酌如何答话,就见秦月淮勾着唇,阔步径直去了柜台边。
一道阴影压来挡了眼前大半亮光,沈烟寒不悦皱眉,正要挪一下账本,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根本不收任何声量地飘了来——
“皎皎,我回来了。”
沈烟寒:“……”
她刚算出的账,瞬间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