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辞道:“提前一日来取便是。”
有这几句话岔开话题,沈固辞心中的那股火不由就被消了大半。
再一次回到书房,冷静下来后,他思忖了半晌,最终深深叹息了一声。
他当真是拿性子倔犟、半分头也不肯低的沈烟寒没法子。
他起身去书架取来个小匣子,叫来跟随他多年的人力张建,吩咐道:“明日将这个送到南屏山清水村,亲自交给大姑娘。”
一听沈固辞这话,几乎是马上,他就反应过来,原来自家大姑娘是住去了那个村子,而不是府里人说的去了外地走亲戚。
当初去清水村处理先夫人的丧事,张建便全程陪着沈固辞,他自然知道清水村是怎样的地方,再是离这临安府近距离,那也是个乡下,那庄子往前只是给劳作的人力们临时住的,比起这临安府的府邸,简陋得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从沈固辞什么也没有的成州时期就跟着他的张建,此刻心里是说不出来地替沈烟寒、替这沈家故去的先夫人感到委屈。
夫人那般金尊玉贵的人,大姑娘也是自小从未吃过苦,分明是最该跟着郎主享福的两个人,没想到,双双竟都落了个去一个破庄子生活的结果。
而当初温眉顺眼的姨娘,如今却一下成了沈家主子,对他们理直气壮地颐指气使。
他讷讷接过小匣子,吞咽了一下,说道:“是,郎主,明日一早我就去办。”
*
沈固辞离开后,沈慧压着声音问她娘:“什么宅子?哪里的宅子?你当真要给她当嫁妆么?那我呢?我婚嫁时可也有宅子?”
温蓉被她追着,只得描绘了一下城南宅子的状况,终了,说道:“那是人家早就备好的嫁妆,你以为你爹爹一个五品官,宅子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么?这可是临安府。”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沈烟寒的,却没她的,沈慧不满道:“这不公平!我也是爹爹的女儿!不,如今还是他唯一的女儿,她可跟她断了干系了,她都有的,我怎么能没有?再说她嫁的什么人嘛,一穷二白的穷酸书生,有什么必要赔个宅子去?”
温蓉垂目,静静喝着茶,没说话。
沈慧就继续磨她娘道:“娘,你想想办法嘛,我如今也到了议亲年纪了,我也要嫁妆!整个沈家的账都是娘你说了算,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你可莫忘记,我跟小弟才是你亲生的!”
温蓉叹息一声,沈慧何时都是这般急躁。
她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不会差了你那份。”
沈慧高兴地一激动,立即问:“宅子也有我的么?”
温蓉起身收拾茶具,模棱两可地答她:“你爹爹就你和毓儿两个儿,他的,可不都是你们的。”
沈慧听得云里雾里,正要追问,温蓉却严肃问:“今日的书可读了?”
世间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她娘却偏偏要求她读书写字,虽是为她好,但是有时候也不免让她心中生烦。
<divclass="tentadv">沈慧暗中瘪了下嘴,口中可不敢反驳温蓉,应道:“这就去。”
*
亲娘齐蕴的生辰,沈烟寒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孟长卿突然离开后,秦月淮放下手中笔,身子往椅背上靠,正揣摩他的行为,房门便被沈烟寒推开。
“好冷啊,好冷啊……阿嚏!”沈烟寒回身就立刻又关了门,揉着鼻子问秦月淮道:“孟二哥怎么就走了?是有什么急事么?”
见她来,秦月淮起身,前行几步,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掀开自个的大氅将她整个人盖了进去。
如此,沈烟寒就瞬息间被他拥在了怀中。
沈烟寒愣愣地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儿自身处境后,也没推拒,顺势就靠在秦月淮的胸膛上,抬脸看他,催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秦月淮垂目看她,对上她一双晶亮的眸子,本静和的心激狂地蹦了那么几下,而他却面不改色,替孟长卿寻了个借口:“嗯,他有些急事。”
“什么事?”沈烟寒又问他。
“没说。”
沈烟寒当即蹙起了眉。
孟四与蔡娘子那点理不清的瓜葛,他总不能这会给她说他的猜测,秦月淮遂就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自打回秋望园后,沈烟寒一来忙着自己的生意,二来是有心留他一人认真学习,鲜少踏足这个专程为秦月淮开辟出来的书房,送东西或传话也是假手于人,这会突然亲自来,显然是不大寻常。
沈烟寒点了点头,却是迟疑了片刻才道:“今日是我娘的生辰,我打算去给她点一盏常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