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被震得双肩一颤,停步,扭头就不满道:“你这般大声作甚?搞得跟抓什么贼人一样!”
郑士凛看她一双手肘两边都夹着与身形差别巨大的包裹,形象颇为滑稽,没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你这模样,还走得偷偷摸摸,难道不像来盗东西的?”
<divclass="tentadv">沈烟寒瞪他一眼,转回头继续走,丢了一句在身后:“我走得可是正大光明,没有什么偷偷摸摸。”
郑士凛笑也笑了,见她一径往前,连忙箭步跟上去,主动问道:“你取的这些衣裳,是要送去给昨日救下的人的?”
沈烟寒点了点头。
郑士凛便冲陆苑女使道:“阿黎,将包袱给我,我与沈娘子一并送去。”
阿黎跟着陆苑多年,经历过从唐家搬到郑家,深得陆苑信任,也见过与陆苑交好的沈烟寒身边出现的几位郎君,想起陆苑私底下与她说话时提了一嘴的担忧,便道:“世子,还是我去送罢,娘子交待过我,送完东西还得拣副药回来呢。”
郑士凛没听出阿黎这是让他与沈烟寒保持距离的暗意,一把抓住她的包袱,直爽道:“你将方子给我,我捡了后给二嫂带回来。”
他是行军打仗的性子,发号施令惯了,手上力气也不轻,阿黎的包袱被他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安:“世子!”
郑士凛不解:“怎的了?药方呢?你今日这般反常。”
阿黎心想你这样成日追着沈娘子的行径才反常,但包袱已经在他手中,以郑士凛说一不二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还给她了,她只得问沈烟寒:“沈娘子,那这些,我们世子帮您送?”
沈烟寒想起郑士凛去赵思府上的事,也想与郑士凛说几句话,便点头:“他有马驮着包袱,脚程还能快些。”
阿黎应付了句郑士凛还是她晚些去捡药,看着二人并排着的身影消失,回头给陆苑细细汇报了一番。
陆苑听后无奈一笑:“随他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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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本就不是当真风寒未愈,没再继续服毒药,又有郑家的府医精心照料,这两日身子已有好转。
从郑士凛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沈烟寒道贺后叹道:“整个临安府都等着他这个父母官早日上值呢。”
郑士凛终于找到机会问她:“你早就知道我姨父不是简单的风寒,你又是从哪里听得的?”
他语气笃定,眼神也因军营中的习惯,一审视人就变厉,沈烟寒看得心中砰跳,却也没怵他,更没说实话:“哪有人得个普通风寒就能卧床个把月的?郑世子,你见过?”
沈烟寒一向伶牙俐齿,郑士凛被问得一噎。
沈烟寒再道:“久病不愈的,要么得的慢性病症,要么就是误诊了。我外祖母曾经便是这样,吃了个把月的药,病没好反而更重了,后来换了个大夫才查出来病因,才知道往前服的药不止没用,还恰恰相反让她病得更重,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这一镇静自若、有根有据的话一出,本就对她心中特别的郑士凛便当真打消了疑虑,迟疑片刻后,道:“正是先前那大夫误诊了。”
沈烟寒点了点头,二人谁也没点出赵思是被人毒害的事。
当郑士凛再直白问沈烟寒为何对临安府府衙的官员很在意时,沈烟寒也答得直接:“我们沈家往前的一位姨娘,如今就被关在府衙里,但因府衙无人判案,此案就迟迟未决,所以……我家时刻关注着衙门动向。”
话毕,她朝郑士凛苦笑了下。
谁都知家丑不外扬,听她这样讲,郑士凛心中立刻升起异样,既是因觉得被她信任,也是因认为自己在她心中该是有些特别的。
郑士凛目光放柔软,主动道:“我必多照料姨父,待他身子允许,想必他也迫不及待要早些去衙门当值。至于你家的案子,我到时候多问他几句。”
她与郑士凛讲此事,是带着一些希望他帮她多传递些消息的目的在的,但没料到,郑士凛主动至此,诧异之外,沈烟寒心中又生出几丝她目的不纯、没他光明磊落的愧疚。
这一回,她朝他笑得愈发真心:“有劳郑三郎了。”
她目光明亮,容貌艳丽,笑容夺目,像极了一抹绚美的、使人眩晕的光直直照在他眼皮上,郑士凛不自在地扭过了脸,道:“不必客气。”
半晌沉默后,郑士凛又忍不住想知道她更多的事,问道:“你那姨娘犯了什么事?”
待郑士凛与赵思提她家的事,这事便不会是什么秘密,沈烟寒便没在郑士凛跟前遮掩,将温蓉谋害她娘的事情娓娓道来。
二人走在冰天雪地中,身后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听着沈烟寒关于沈家的事迹,郑三郎本不如何细腻的心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坨又一坨的棉絮。
他看着沈烟寒因急行又说话而微红的侧脸,听到她受过的苦与难,觉出一种陌生的情绪。
这情绪一下蔓延开,将他的心扯得泛疼。
沈烟寒是就事论事,并未察觉身旁郎君看她的眼神变化,只是再提到温蓉害了她娘与幼弟的事,她免不了眸中泛热。
见她双肩微颤、神情落寞,郑士凛克制着没失了理智去搂她,只攥紧了拳,笃定道:“她必有报应。”
想及如今临安府府衙在与秦桧一条路的大皇子手中,赵思何时才能真正再回衙门主持公道还未知,沈烟寒深吸一口气:“但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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