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隐居又并非源于自愿。
秦月淮对此不置可否,反问孟长卿:“你今日怎来这了?来登高?”
孟长卿朝东侧方向努嘴,“到净慈寺参拜,天快黑了,顺便来这里过夜。”
秦月淮以看了看西边正落下去的太阳,“那是东边?”
言下之意在说太阳今日从西边升起了,他孟长卿心狠手辣,也有求神拜佛之时。
孟长卿摸了摸鼻尖,咳一声,不大自在道:“陪争姑娘。”
争姑娘,争韵,临安府百花楼有名的琴娘子,年幼时一遭落难的官宦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样样皆会。
很是符合孟长卿这位偏爱失足少女的品味,故而被他引为红颜知己。
不过民间皆传言这位歌女冰清玉洁,卖艺不卖身。
秦月淮总算明白这位好友的不自在来自哪里,看孟长卿的眼神忽变,写满了“不要脸”。
迎着他的鄙夷眼神,孟长卿喊了声“冤枉”,又道:“我带她来纯粹只是过夜,不做什么。”
秦月淮对他的风流韵事提不起兴趣,不再搭话。
这时,一位容资出众、一身白衣的小娘子由远而近缓缓走来。
秦月淮懒懒看了一眼就垂了目,伸手去把玩孟长卿的汝官窑茶盏。
工艺精巧,造型秀美,釉面蕴润,高雅素净,丰韵独具。
遥远的一段对话传来耳中——
“愉儿来看,这瓷可能随光变幻,釉色独绝?”
<divclass="tentadv">“能的!这是大爹爹新得的?”
“正是。大爹爹让汝州的匠工们烧制的,你可能用一句话形容它的意境?”
“雨过天晴云破。|处。”
“哈哈哈哈……甚好!可还有?”
“千峰碧波翠色来!大爹爹,我说对了么?那这暗花双鱼盘可能赏给我?这天青釉葵花洗可能赏给娘?”
“你个机灵鬼,我就得这么三只……”
“我只拿两!”
“还‘只拿两’,拿去,拿去!可别摔了!”
他的外祖父甚喜这种风格,将汝窑定为官窑,而后这汝官窑就专为宫廷烧制御用瓷器。只可惜,金军南下,两国战火纷飞,汝官窑也毁于一旦,如今,汝瓷已经开始罕见。
他甚至可以预见,往后这大周,恐怕再不会产出这般极品瓷器,再往后,只会堪为珍宝、与商彝周鼎比贵。
孟二这厮还心大如牛,不知珍惜,将其随随便便就摆在这山庄的凉亭里。
“这套茶具,回头给我。”秦月淮没甚情绪地说道。
孟长卿虚了虚眼,“你可知我花了多少钱才得来这么一套的,你就这么给我薅走?”
秦月淮轻飘飘道:“这东西,与你的气质不符。”
孟长卿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