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过,沈烟寒再没丝毫力气逞强。
往前他就是一份刺激的豆腐脑,如今没了那种装模作样的遮遮掩掩,她才体会到了,真实的秦七郎如何麻辣鲜香。
味是美的,但一旦放开了味道,很是让人吃不消。
“七郎……”
“七郎……”
被他要求数次,只在这时,沈烟寒才终于如他所愿,以此喊他。
秦月淮一滞,“怎么了?可是背还硌?”
沈烟寒好不容易说软话:“我明日辰时还要去见苑姐姐,我跟她说好了的。你好了罢……”
秦月淮想起她昨夜回临安府时的一脸破碎样,又见过她写信给母舅们问布料供应,知她生意上不顺畅,见陆苑对她而言该是很重要,虽意犹未尽,却也勉强应了。
一盏茶后,沈烟寒恹恹窝在他怀中,连头发丝都透着疲惫。
秦月淮吻了吻她的发顶,对她说:“你搬过来住,可好?”
沈烟寒一下睁眼,仰脸看他:“你什么意思?要圈养我不成?”
没想到她的脑子会这样想,秦月淮意外又无奈:“我怎可能想圈养你?”
沈烟寒盯着他,声哑却坚定:“你若不是这意思,为什么要我搬进来?我不是来给你当外室的!”
两人折腾出的旖旎味道还在,旖旎的氛围却被沈烟寒这句话一下拍散。
秦月淮看她眼中的迷蒙已不在,不可置信地:“外室?你以为我要你做我的外室?”
沈烟寒不答反问:“齐学士娶妻了吗?我沈烟寒嫁人了吗?我嫁你了吗?既然没有,我住这儿来,不就是你的外室?”
她话落,秦月淮一下僵住了神色。
她说得也没错。
世间风气没开放到婚前男女同住,那些没行礼住在郎君院中的,不是妾室,便是外室。
他如今身份如此,让人见她频繁出入他的宅邸,并不是件简单事。
沈烟寒看他顿住,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身子太过疲乏,原本想着就此睡下明早再走的,可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改主意了。
她从他怀中退出来,勉强支起身子,去找他不知道扔至哪里的她的衣裳。
秦月淮看着她身上各处分明有他弄出的痕迹,可她一副着急离开他的模样,嗓子里尽是苦涩。
沉默半晌,他搂住沈烟寒的腰身,说:“是我思虑不周。”
沈烟寒转脸看他,听他说:“我以为这是你娘给你置办的宅子,你会愿意住进来,没想让你为难。”
他愿意平心静气地谈话,沈烟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看着他静了一会,诚实回他:“在卖出去那一刻,我就已经放下了。”
秦月淮:“你这样处理她的遗物,不会觉得是违背了她的意愿么?”
他的眼中有一抹黯淡,沈烟寒敏锐地捕捉到。再看他腕上从不离身的红绳结,熟悉他身世如她,稍一思考便知,秦七郎这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沈烟寒本就是有副柔软心肠的人,看他这样伤怀模样,心肠不由更软了。
她挪正身子对着秦月淮,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娘亲应不会希望我们因一些困难束手束脚,只会愿我们活得自在,她应该更愿意看到,没有她时,我们也活得很好。”
这就是她卖宅子、卖首饰时所想的。
宅子首饰都是死物,齐蕴留给她,是给她留希望,不是让她就守着死物一生浑浑噩噩,她才是活物,她才是她最终的希望。
她是真通透、真豁达。
秦月淮这一刻才彻底明白,她能让人对她情根深种,与这份心胸脱不了干系,她乐观是真,善良是真,能屈能伸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