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穿墙而过,被男人接在掌心里。
淡色翅膀上还有墨痕,是书生新写的雪尘两字。
瞧着是随笔写下的,墨锋带润,又藏了些小心思。
解雪尘其实有那么几分赌气。
他被人捆走了,家里没人来寻,转眼一天过去了才有消息。
哪怕是接住了,都不第一个吭声。
那边蔺竹在油灯边捧着纸鹤,试探着唤了一声:“雪尘?”
“嗯。”
“你去哪里了?”
“温州。”
“啊,这么远。”
魔尊本来无波无澜的,这时候话语里终于有几分抱怨了。
“你才想起我来?”
蔺竹立刻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盯着,有几分心虚的左右看了两眼,放低声音道:“我说要报官,但好像官府来了先抓走你来着。”
魔尊这才没那么生气。
嗯,还是顾着我的。
蔺竹虽然从前与他灵念交谈过几次,今天才第一次依着从前约定过的法子,写纸鹤跟他远隔千里的说话。
“你今晚不回来睡了吗?”
解雪尘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思索着把幻身扔在这自己先回去也没事,话到嘴边又拧着了。
“我回去与不回去又有什么分别。”
“反正都已经分房睡了,叫我对着空气夜谈不成?”
蔺竹被他这么一问,脸上登时烫起来。
他们以前吹熄了灯确实常常夜谈来着。
聊人间的战乱,聊魔界的鬼话,后来他自己脸皮薄搬了竹床出去,反而两个人像是生疏了。
此刻两方皆是夏雨敲窗,深夜里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像是斗屋都成了山谷,说句话能听见回荡的声音。
蔺竹从来没和他吵架过,即便是今天被这么问了,也没法像解雪尘一样厚着脸皮反问回去。
他性子软软的,对着解雪尘总是毫无防备。
此刻踟蹰一会儿,愁眉低声道:“你要是生气了,我搬回来就是。”
“再说了,雪尘哥,我不是说要新置大屋,到时候做好床榻了,我们抵足而眠也可以呀。”
他说到这里,莫名又心里砰砰直跳。
文人墨客里有不少至交好友,确实是携手同游一般的亲密。
寝食亲同,感情好的就差喝一杯交杯酒了。
但是他……可能又是另一番心思。
“你今天忽然消失了一整天,我感觉家里空空的。”
我很想你。
蔺竹双手护着纸鹤,怕它碰着了灯烛,一句话到嘴边,又好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