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曲盈心里一紧,她叫了声奶奶,迅速扫了一眼霍予闻,没再贸然开口。
霍予闻面上没什么变化,接过话,“是我在那边洗澡,忘了关掉。”
霍奶奶点头,在两人身上扫过,笑着拉过曲盈的手,“我呀,晚上光顾着说话,忘记了一件事,现在才想起来。”
陶婆婆上前,打开手中绒盒,露出里面的翡翠手镯。
霍奶奶将镯子取出,“本该予闻妈妈给你,现在她已经不在霍家,我来给也是一样的。”
曲盈对翡翠没有太多研究,也能看出这是上好的玻璃种。她看向霍予闻,后者视线落在镯子上,没有出声。
她想起霍予闻路上说过,奶奶给的东西尽管放心收下,笑着伸出手腕,“多谢奶奶。”
霍奶奶将镯子套入她腕间,仔细看着,“都是一家人,这是你该得的。”说完拍拍她的手,没再多留,领着陶婆婆出去时吩咐,“从东楼那边走,顺路帮他们把那边的灯关上。”
曲盈看着两人走远,吁出一口气,这才仔细看腕上的镯子,一看就很贵。她轻轻晃动手腕,镯子随着她的动作一贴一合,“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吗?”
霍予闻低头看着手里的绒盒,半晌后回她:“这是给霍家媳妇的。”
曲盈想到霍奶奶说的那句“本该你婆婆给你”,猜想这镯子原本是传给了霍予闻的妈妈,在他妈妈离开霍家后,又回到霍奶奶手中。她褪下镯子放入他手中的绒盒内,“那我不能收。”
霍予闻看一眼手镯,又抬头看她,半晌后垂眼将绒盒递给她,“我们结婚了,这是你的。”
曲盈没动,脑子里闪过黎语下午关于他是不是想和她谈感情的话,联系到他一晚上的表现,抬头仔细看他。
霍予闻的头发半湿着,身上一件深蓝睡衣,领口扣子敞开一颗,在这种半封闭的私密空间里,生出几分柔和亲近。狭长的眼角有些水色。像遥远的夜空幕布下无声无息间悄然点缀上的星。
温柔,妥帖。
曲盈竟生出来一种这人其实很好欺负的感觉。
“你可以先收到房间保险柜里。钥匙在床边柜抽屉内。”
霍予闻报出一串密码。曲盈收回目光,想到如果两人将来没了关系,再还给他就好,痛快地接过绒盒,到房间内将保险柜打开。
保险柜上层放着几件女士珠宝,保养得宜。下层放着几个牛皮纸信封,最下面压着一张旧报纸。
她没有多看,将绒盒放到下层,锁上柜门,钥匙放回原处。
等她出去时,霍予闻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书页。
曲盈走到他身侧,想起霍奶奶说过办婚礼的事,停下来,“奶奶说等我爸妈回来,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婚礼的事。”
霍予闻保持着姿势不变,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余光里莹白一片。他不用抬头也能窥知抬头后的风景,全然忘记他们领证之前曾经商量的不办婚礼与霍奶奶的意思相左,也没深想曲盈这句话的意思。
一个“好”字已经出口。
曲盈一愣,低头打量着他,缓慢转动手上的戒指。
霍予闻到底什么意思?
她缓步坐回书桌后,心思还在霍予闻身上,眼睛也看着他的方向。
霍予闻缓缓翻过手中书页,突然出声:“保险柜里的首饰是我妈妈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也让曲盈确定,走廊上房间门口,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她心里转了两转。
他们两人对感情的事并未严明,是一直在人前扮演夫妻角色,人后各忙各的,还是天长日久后能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觉顺其自然?
曲盈看着连看书都是一道风景的男人,明确知晓他对自己的吸引力是前人未有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或许,她真的可以追一下。
霍予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冒出这句话。这是他在今天决定让出自己卧室之后的再次主动让步。虽然在决定和曲盈领证之初,他就已经做好她踏入自己空间的准备,只是这种让步来得还是太快。
他想到曲盈今天到霍家后的从容,知道以她的进攻型性格,在他退出半步时就会向前一步。她从来不会客气。
他甚至能感觉到,曲盈在这句话过后,又露出了白天那种渔人带着钩子的志在必得的眼神。
气氛也在曲盈听到他那句解释却并未回应后变得旖旎。
霍予闻合上书页,站起身,打破自己的这份不自在,“我晚上要在这边睡。”
曲盈的眼神随着这句话微微颤动,看他时像看一条自动咬钩的鱼,轻着嗓音问:“那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