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朝年比我小十一岁，”萧斯也垂眸道，“我们父母去世得早，所以，算是相依为命。”
江昭顿时愣住了。
他没想到，萧斯也一上来，就是这么令人吃惊的一句话。
他突然有点后悔说自己想听了，就像是在逼着萧斯也硬生生撕开陈年的伤疤，将那些沾着血的过去给他看。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江昭抿了下唇，“我……”
他还没说完，萧斯也忽而侧过身，与他面对面躺在了一起。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深夜里凝望着他，像是看清了他所有的内心。
“没有不想说，”萧斯也的声音低沉，“你知道吗？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
江昭微微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他的神色严肃了些，道：“那你说吧。”
萧斯也看着他严阵以待的模样，唇角轻轻挑了挑，接着用平淡的语气，讲述起他和弟弟萧朝年的事情。
萧斯也的母亲早逝，没过两年，父亲也因公殉职。因此，从初中开始，就是萧斯也开始独自抚养弟弟长大。
萧朝年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孩儿，脸颊上还从妈妈那边遗传了一个单边的小酒窝，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萧斯也的原话是：“三岁敢窜房顶，五岁撵着隔壁的狗到处跑，七岁带着一群小孩儿一起离家出走，据说是不想写作业所以要找个山头起义，还歃血为盟了。”
江昭瞳孔地震：“真的出血了？”
萧斯也毫不犹豫地嘲笑：“他们去门口炸鸡店要的番茄酱。”
“呃……”后来萧斯也考上大学，萧朝年的学籍不能从江城调到京城，萧斯也便专门找了一个保姆阿姨，负责照顾他的吃住。他在大学里勤工俭学，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费，也为了江城的弟弟。
只是从他上学之后，萧朝年的调皮捣蛋就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许多，甚至开始乖乖学习。
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去京城的初中，跟哥哥在一个城市生活。
“其实是我忽悠他，”萧斯也忍着笑，“他很喜欢大海，我就告诉他京城有海。那一年我刚刚出道演戏，有了点小名气，也找到了人脉能让他来京城上初中，只是他的成绩必须好。”
“后来他考过来了？”江昭眨眨眼睛。
“嗯，考过来了，”萧斯也点头，“然后我带他去了后海，告诉他，看，这就是海，好大一片啊。”
江昭：“……”
江昭：“我要有这么一个哥，他可能活不到这么大。”
萧斯也轻笑道：“所以后来我还是趁着剧组外景的机会，在他上中学前的暑假，带他去看海了。”
“后来我问他，想不想去海的另一边看看。”
江昭一愣：“所以他高中就被你送出国了？那……他不会想你吗？”
明明是那么努力地学习，才获得了能跟哥哥住在一个城市的机会，然而只是短暂的初中三年，就又去了更遥远的地方。
萧斯也淡然道：“他一般说想我的时候，是每个月打生活费那一天。”
江昭：“……”
这的确是亲兄弟。
“他跟妈妈一样，喜欢画画，国外对他未来的发展会更好，”萧斯也说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微微敛起，“而且他在国内……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专门照顾他。”
江昭忍不住感慨：“有个兄弟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我从小都是独生子女，一直很想要个弟弟妹妹。”
“不过后来老江告诉我，我妈当年怀我的时候，孕吐了几个月，门都不敢出，别人怀孕都是增重，就她瘦得脸都小了一圈。所以我就转了个口风，开始哭着给我妈说，她要是给我生弟妹，那我就是没人要的小可怜儿……”
萧斯也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团子一样的小江昭，哭得鼻尖脸颊都红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滚落下一粒粒晶莹的金豆子，哽咽着说他不想要弟弟妹妹。
谁能忍得住不心软呢。
“其实也没那么好，”萧斯也忽而想起过年时萧朝年的那一句「嫂子」，便压住了眼底的笑意，“但……也不算差。”
这场同床共枕的聊天一直持续到了两点多，江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一睁眼就看见天光大亮。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侧一片空空荡荡，已经没了余温，看起来萧斯也早就起床了。
既然走得这么顺利，看起来今早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他扒拉着萧斯也不让人走之类的社死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