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轻轻一笑不回答,却问她知不知道孝献皇后是个怎么样的人?
沈娆斟酌开口道:“奴婢听闻的孝献皇后,必是个极好的人。”
康熙看出她的胆怯,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下才道:“不止是你听闻,她确实是个极好的人,尤其是对皇祖母,孝顺至极,殷勤体贴,后宫诸位妃嫔无一人能与之相比。”
“可你知道,皇祖母为何还是不喜她吗?”康熙一顿问道。
沈娆思索了下:“太皇太后不想先帝专宠于人也是有的。”
康熙又揉了揉她的手腕,又问了句还疼不疼,才继续道:“那时后宫制度还很粗疏,满人又素有多妻的传统,不似汉人一妻多妾,讲究嫡庶之分,自然也没有雨露均沾的规矩。”说完用眼神示意沈娆再猜。
“那是因为她已为人妇,君夺臣妻,总是有损先帝圣誉的。”说完她自己都惊了一下,她这是在干嘛呀?和皇上讨论他老爹强□□女的事儿吗?叫他这么温柔的抱着哄着,竟忘了分寸,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挣扎着想跪下请罪,却被康熙锢得死死的:“别动不动就下跪,朕没生气,咱们好好说会话。”
沈娆听后不敢起来,却将手轻轻放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只盼他的好脾气能长久些,千万别中途反悔了。
康熙似乎对这种小动作极为受用,舒服地叹了口气,像一只被顺毛了的大猫。
“太皇太后出身科尔沁,那边至今还有走婚的风俗呢,儿媳妇嫁没嫁过人,对她老人家来说,真不那么重要。”
沈娆这回是真不知道了,一双水润润的杏眼望过来,似乎是在等一个答案。
康熙在她形状优美的眼尾处,轻轻亲了下才道:“就因为她不姓博尔济吉特。大清入关离不开蒙古王公的鼎力相扶,但太宗后宫里两位大福晋,一位贵妃一位庄妃,都出身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假的,如今这江山传的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却也未尝不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
沈娆似乎明白了些,试探地问道“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太皇太后只想让博尔济吉特氏女子诞下皇子,继承大统?”
康熙睇了她一眼,这傻丫头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不比先帝爱臣妻还犯忌讳?
既然她没发现,康熙也不想吓唬她,转而说起当下来:“朕是想告诉你,太皇太后那儿,远着点敬着就好,不必费心讨好,任你花费再多心思,也是难逃和孝献皇后一样的结局。”
沈娆心里呸呸呸,十分不满康熙咒她,嘴上却乖顺道:“臣妾知道了,会谨遵皇上教导的。”
康熙嗤笑一声:“你这规矩学得也太乱了,一会奴婢一会臣妾的,你不嫌累,朕都听累了。”
沈娆有些赧然:“臣妾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才一天吗?有时候改不过来……”
“那就别改了,许你不作谦称。”康熙说道。
沈娆虽然有时候急了,也在他面前你啊我啊的,但理智尚在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别扭,故而摇摇头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你没规矩的时候还少吗?”说着将她抱起扔到了榻上,这不会是在记恨自己昨夜咬了他的事吧……
沈娆依着康熙的意思,每日晨昏定省只在慈宁宫外,远远磕个头,太皇太后自五台山回来后,就醉心佛法,不爱见人,她也乐得轻松,从不坚持跪等。
毕竟她如今的时光,可是非常宝贵的,上午要请安习字,下午既要听“先生”上课,还要伺候“先生”批阅奏章,晚上还会被“先生”潜规则,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一个月下来,她感觉自己都瘦了。
不过旁人看她可就不是如此了,“不过几日不见,宸妃妹妹越发娇艳了。”
皇贵妃被禁了足,没了可请安的人,后宫嫔妃甚少能坐在一处说话了。
今日是惠妃宫里的易贵人生辰,她与惠妃同为纳喇氏,但父兄官职不高又自己也不得康熙宠爱,在宫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大约是有人想见见平日里见不着的人了,才拿了她的生辰做筏,邀了各宫嫔妃一聚。
荣妃率先开口,张嘴就赞沈娆好气色,这话听着是夸赞、是客套。
可是这话落在诸位嫔妃耳朵里,就有些酸溜溜的了,人家有万岁爷日夜滋润着,气色能不好吗?
沈娆放下手中的茶盏,全当没听见似的,转而对惠妃说道:“这茶真香,惠妃娘娘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多谢娘娘款待。”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尤其是有她对待荣妃的态度在前面摆着,让惠妃十分受用,她虽然不待见沈娆,但和荣妃的斗争那也是旷日而持久的,见这位“新贵”这会不理会荣妃,却这么给自己面子,心里还不免有些得意。
不怪沈娆不顾荣妃颜面,皇贵妃闹妖的背后,这人撺掇了多少,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荣妃见状心中暗恼,面上却一派哀婉道:“宸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姐姐的,哪里不周得罪了你?那你且行行好,给姐姐句准话,也好叫我心里落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