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霄愣愣的,心中愈发慌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只觉得痛恨万分。
他攥着拳头,连连赔罪,却又听随烟道:“这饭吃完了,这位仙人便离去罢,屋子简陋,留不得人。”
柳青霄闻言内心更是懊悔得不得了,直在心里唾骂自己方才竟不知羞耻去握姑娘的手,更恨自己既想帮忙却又嘴笨得罪人,糟践了她的尊严。
这一顿本就寡味的饭菜他吃得愈是如同咀蜡,心不在焉。
这一餐结束后,随烟果然开始赶他,只当他是登徒子似的,愈发使得柳青霄心中难受至极。
他离开了草屋,她自然是相送都懒得,只在屋内。
柳青霄站在草屋外怔怔的,心中却又突然燃起了怜爱的火,也不声张什么,也不多说什么,在她门外站着。
一转眼,夜色深了,远处的田内响了蟾鸣,萤火虫也作乱飞起。
随烟似是睡得并不安生,草屋内的昏暗烛光又亮又灭,看得柳青霄愈发心焦。
“唉……”
屋内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气,立刻被柳青霄这修仙之人听见,他没忍住想要用神识探一探,却还是放弃。
“嘎吱——”
喑哑的木门声响起。
柳青霄看过去,随烟面色愈发苍白,眉毛弯弯,如墨缎的黑发松松散散。
他知她是于心不忍,面上便立时生出了些狂喜,“随姑娘,你误会了,我当时只是情急!绝无对姑娘的杂念,更别说轻薄!姑娘姿态实比我这修仙人还要疏离些,我怎敢动歪念头,只是实在想帮姑娘而已。”
她摇头,仍是几分清冷姿态,“仙人何必在意我一凡人。”
柳青霄低头,面上显出愧怍,“我也不知……许是见姑娘愁容,我便于心不安,再加上初见时姑娘说不再练剑,便实在令我好奇。”
随烟长叹一口气,单薄的身子似不胜夜风瑟缩了下。
柳青霄便忍不住立刻施法给她暖了身子,做完后却反而更羞愧似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随烟望着他,眼波流转,最终像是放下了心理防线。
她低声道:“我相信仙人,是我度量小了。”
随烟侧着身子,偏过头,纤细白皙的脖颈愈显几分脆弱,“仙人若不计较,便进来说话吧,是我失了礼数。”
“不会不会,反而是我粗鲁了。”柳青霄直摇头,愈发对面前的女子感到怜爱和心疼。
进了屋子,随烟小心捧着一盏油灯,沉默许久才道:“我曾偶遇过一名修仙弟子,他也是练剑的,似乎是为了除妖才路过了这里。”
她深呼了口气,克制住了情绪才又道:“他见我身子弱,便也总想着教我些剑法傍身,他曾说,我这般貌美若是不能自保便多半会被恶人磋磨了去。但其实我便也只是寻常女子,何故担心这些,再后来,他没再教我了。因为他说不放心我,他要留下来,护我一辈子。”
柳青霄听到这里只觉得内心一阵说不出的闷,连呼吸都觉得透着点苦味,他攥着拳头仍内心听着。
“后来,他说要为了我取得那最好的晶石来做首饰,说无论如何要用最好的聘礼娶我。”随烟说到这里捂着心口,红唇微张溢出几声痛吟,一度说不出话,“但他说去了苍阴山山脚,便再也没回来,一年了,我也曾想一人前去,却每每一出村便被缠上,若不是村里人看着我长大帮衬我许多,恐怕我现在早就——”
随烟捂着额心,情难自已,泪如珍珠脱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