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宴辞剑眉微挑,嗯了一声,语调上扬,有些不解。
“管得未免也太宽了罢!”圆青没好气道。
穆宴辞唇角轻抿,被颜大姑娘自重逢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有人气的话气笑了。
他压住心脏莫名的酸气,也回敬了她一句不怎么君子的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莫非颜娘子的夫君是个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
颜圆青也不知是真咳嗽,还是被对面那人呛的,战术性咳嗽了两声。心里憋着一股气,这人从前腼腆害羞,冷淡孤僻,但是他比所有人都更懂的分寸感呢?是被狗吃了吗?
圆青剜了对面那人一眼,冷声道:“赵重九,怎么跟老东家说话的呢?你——”简直混账!
理智回笼,她这才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早已不是昔日纯良无害的哑巴车夫,而是锦衣卫从三品指挥同知,他手上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她最好还是不要惹他为妙。
“——你、你做个人罢。”圆青灵机一动,生硬地转折道。
赵重九眼见得颜大姑娘气急败坏,连名带姓地喊出他过去的名字,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不断冒酸气的心蓦地平静了下来。
她终于承认过去是认识他的。
好罢,他不该如此欺负她。
穆宴辞眸光轻动,唇角无声勾起,自嘲似的笑道:“抱歉,是某失言,某自罚三杯。”
“咳咳——”圆青不时干咳两声,将才呛到喉咙了,她看着那人一连喝了三杯酒,欲言又止。
倒、倒也不必如此。
不问隐私,大家还可以愉快地吃完这顿饭。
一顿答谢宴,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吃完了。
圆青起身道:“我们娘仨先走,劳烦赵同知略坐坐,喝杯茶,再离开。免得被好事人撞见,又有闲话要说。”
穆宴辞不置可否,默认了圆青的提议。
于是彼此告辞,圆青牵着小颜闲的手,和戚氏一块儿离开了雅间。
片刻之前,归心楼的前面,停着一辆奢华的驷车。
马车夫齐方正坐在车板上雕刻一块竹根,他刚学竹雕没多久,但他雕得很认真,他想雕一头黄牛。
马六姑娘突然盛装出现,走到齐方面前,笑嘻嘻问道:“喂,你叫齐方是吗?”
齐方手一抖,差点割伤手指。
他见是前不久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碰瓷未果的姑娘,神色便警惕了起来。
他也不答,只背过身去,转向另一侧,继续埋头雕刻。
马六也不恼,带着丫鬟径直往归心楼而去。
齐方扭头看了一眼,暗道不好,太子爷在里头会客,不能叫这位姑奶奶搅合了。他忙把竹雕和雕刻刀收进腰间悬着的荷包和扇袋里,跳下马车,拔腿追了上去。
马六从小在太平县横着走惯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那日在街上见到的美男子又跑了。她直接和掌柜的说,自己是今日包场的贵客的朋友,以手指楼上,“……他在楼上?”
掌柜的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点了点头,就要领她去。
马六扬手制止了掌柜的,“我自己上去。”
就在马六提溜着自己的石榴红马面裙,欢欣雀跃地上楼之时,赶巧遇上了圆青一行人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