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好的时候,我抱睡莲去找你么?那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言尚嗯一声:“我记得。那睡莲不是被养在我们寝舍中么?我看你日日都要去照顾一番,今年我不在家,但想来花开得极好吧?”
暮晚摇道:“那是我骗你的。”
言尚顿一下,说:“什么意思。”
暮晚摇眸子微垂,看到从言尚肩后的光越来越大。她专心盯着那里,口上便很敷衍:“我们的定情之物,那盆睡莲,早就死了。
“你三年不在长安,我从来没去过你的院子,那盆睡莲早被我和你养死了。换句话说,我们的定情之物早就没了。”
言尚:“……”
暮晚摇:“但我怕这个不祥,让人听着觉得我和你不能长久。所以婚前我就把睡莲给换了,换了一盆新的。”
她握着言尚的手用力,她已经听到了外面卫士们说话的焦急声音。
暮晚摇:“我不敢让你知道。但是现在无所谓了,你已经把玉佩给了我,说明你认定了我……那假的定情之物不要也罢,回去我就把睡莲给扔了。”
言尚道:“我知道。”
暮晚摇顿时一怔。
她的目光落到了他面上。她眼眸微缩,因为借着照入石头缝里的光,她已能看到言尚的面容。看到他额上尽是冷汗,唇上苍白,失了血『色』。他脸上泛着青『色』、死气,哪里有昔日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是他声音仍很平静,如果不是她已经能看到他的脸『色』,光听他的声音,她根本猜不出他状态有多差。
言尚温声笑:“我知道那睡莲是假的。我亲自养了一年的花,日日怕养死了的花,每日都要照看三回的花,我怎会认不出你后来给我看的是假的?
“但是花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摇摇是格外想留下我,才用假花来哄我。你希望花不死,人长久。我怎会不懂?
“睡莲留着吧。只是我们的感情没必要寄托在一盆花上。”
他漆黑的眼睛望着她,他视线已经开始涣散,而他轻柔的:“摇摇,我爱你的。”
他一字一句:“你一定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爱你的。”
暮晚摇目中凝着光,她忍着自己的情绪,她微微发抖,因越来越多的光照入,她已然看到这个跪在她面前、挡在她面前的男人,半边身子都如泡在血水中一般。
人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暮晚摇忍得面颊骤绷,神情扭曲。她紧紧扣着手中的玉佩,指甲快掐进去,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我相信你。”
言尚肩微垂,他说:“我、我……”
暮晚摇善解人意一般的:“你是不是有点困?言二哥哥,你闭上眼睡一会儿,接下来的事情……我来!”
言尚涣散的目光微微凝起:“不……”
暮晚摇:“你相信我。”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含糊的:“我只歇一会儿,我们出去了你记得喊我。”
其实他的后侧方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方桐和其他卫士的脸已经『露』了出来。方桐惊喜得对着里面大喊,让公主莫担心,他们很快就将他们救出去。
暮晚摇面无表情地拥着言尚,身后大洞口漏出光来,言尚靠在暮晚摇肩上,闭上眼,纤长的睫『毛』轻轻拂过她沾了尘土的面颊。
他的睫『毛』,擦去了她睫『毛』上沾着的一滴水雾。
她才不哭!
言尚看不到,她不哭给任何人看!
暮晚摇盯着解救的卫士们,心里对秦王充满了恨,对皇帝也充满了恨——这皇位既不是言尚的,也不是她的。偏偏是他们夫妻为他们『操』劳。
这可恨的江山社稷!
讨厌的大魏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