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红云漫天,包子铺对面就是海,落日与海交相辉映。
陈老爷子的包子铺每天只有上午开门,只做一上午,傍晚就很清闲。
微风掠过海面带来徐徐湿意,包子店门口支起了碳烤架,一排羊肉串架在上头,碳火一灼,热油滋啦滋啦往下滴。
面点师傅张哥一手摇蒲扇,一手抓着孜然辣椒粉一撒,香气四散。厨师刘姐熟练地切好各样蔬菜放到一旁备用。陈老爷子觉得光烤串没意思,双手叉腰研究着怎么把电视搬出来看。
这顿户外烧烤的准备工作中,只有陈跃是唯一闲人。
陈老爷子大概瞧不得孙子闲着,手一指后面居民楼给孙子安排活:“你也别闲着,去把小落叫来一起吃。”
“打电话呗!”
陈跃蹲在烤架前,少年人嘴急,舍不得离开香喷喷的肉串。
“打了,没打通,怎么多走两步路累着你了?别又想贫,赶紧去!”
陈老爷子说着随手摘下树上刚结出的青涩小果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乖孙脑门,陈跃捂着额头哎呀一声,老爷子哈哈乐,陈跃哼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就走。
李温水住在旧居民楼的顶楼七楼,没电梯,最近便宜。他气喘吁吁上去敲门,敲了好半天,对方才把门打开,精神萎靡的探头出来:“小跃啊,怎么了?”
“李落你睡觉了啊?店里户外烧烤我爷爷叫你来吃。”
“不用了,我不想吃。”李温水转过身,陈跃抓住门把手,劝道:“你应该也没吃饭吧?去呗,一边吹风一边看海,别提多舒坦了。走吧,我爷爷专门等你呢,说你不来不让我吃饭。”
李温水沉默片刻,有气无力的点下头:“好吧。”
李温水坐在自行车上,眼睛半闭着,落日余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像个久病的人,无精打采。
“李落你怎么了,”陈跃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李温水深吸口气揉了揉自己紧绷的脸,“就是觉得有点胸闷,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我爷爷准备了冰镇啤酒冰镇西瓜,吃上就凉快了。”
“嗯。”
李温水到时烧烤做的是有模有样,陈老爷子侧头盯着电视机一个劲换台,嘟嘟囔囔:“现在都没好看的抗日剧了。”
李温水坐下来,从冰桶里拿了一瓶啤酒,张哥递过去热乎乎油汪汪的猪羊肉串:“李落吃好了再和我要,肉串还有一盆没烤呢。”
刘姐笑呵呵的:“我这还有蔬菜串呢,小李落吃不吃?”
李温水低头瞧着一整盘冒着热气的肉串,点下头:“一会儿吃。”
陈跃蹲在李温水旁边撇嘴:“我怎么不见你们对我这么热情啊?”
“你用得着我们热情吗,你看看你现在吃的一嘴油,吃没个吃相,坐没个坐相,像什么样子!”陈老爷子接话道。
陈跃左右手都是肉串,陈老爷子越说他,他越大口吃,还摇头晃脑的气人,张哥和刘姐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李温水被这欢快的气氛带动出一丝笑容,心想这样的家庭氛围真好,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落日不见,天色暗下来,风也缓和了,门口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张哥吹嘘自己以前创业的光辉事迹,电视机中的节目从戏曲换到体育竞技再到新闻联播。
“小李落啊,”刘姐问,“你是哪里人啊,反正不会是平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