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取代白昼,夜幕降临时分,林季延如愿等到了这通电话。
耐心等待手机响了三声,他才不疾不徐地按下通话键。
“是我。”电话那头的女声意料之中的勉强,“今晚你有空吗?”
林季延听得心情大好,隔着玻璃窗,含笑的视线投向窗外另一幢亮着灯的大楼。
“怎么?想约我?”他嗓音微沉,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饵已经抛下,在鱼上钩之前,他不介意多付出一点耐心。
许愿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他的嗓音令她耳根发痒,仿佛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似有若无地拂过皮肤,激起一层微弱电流。
“不是我,是武子昕。”她不想令他有误解,因此语调也是刻意冷淡,“她今晚办了个私人派对,托我邀请你。”
“我就是带个话。”
“话带到了,你要是没空,我就回掉她。”
林季延听出敷衍,慢悠悠问:“要是我有空呢?”
许愿神色一滞,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夜晚,还是禁不住咬唇纠结。
“你不必勉强的。”她说。
林季延声线懒散,犀利风格不改:“既然很清楚在勉强我,为什么还要打这通电话?”
“我懂了。”他自说自话,不给她丝毫开口机会,“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像是被人拉到太阳底下暴晒,许愿脸颊滚烫:“我没有这么想过!”
“不过——”散漫的音调被男人拖得很长,“你一直知道的,我很愿意被你勉强,你有这个资本。”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也许已经懒得与他辩驳。
“收拾东西下楼,我那辆车,你认识的。”
林季延步出办公室,松垮的领带粗鲁扯下来,经过一扇玻璃窗时停下,抬手揉乱了发,雅痞味便再也掩藏不住。
许愿从电视台大楼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马路对面,正打着双闪灯的银色奔驰。
她在原地踟蹰片刻,最后还是走了上去。
到了车边,弯腰敲了一下车窗,和车里的男人幽深的眼对上,忽略心头一瞬的心悸,她开门坐了进去。
“武子昕今天来找我,我推不掉。”目视前方,她脸上露出一点点疲态。
进入社会才发现,应付人远比应付工作要难,对于她这样性格内向不善于社交的来说,要克服与生俱来的性格缺陷,几乎是难上加难。
天知道她为了下午这通电话,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到最后,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拨出去。
林季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看着车窗里她的倒影,淡淡道:“早就跟你说过,进社会的第一课是学会拒绝人,这门课你现在还是不及格。”
他意味深长地轻笑:“你只学会了拒绝我。”
他点了一根烟,不抽,只是两根手指夹着烟任烟丝燃烧,手惫懒垂在窗外:“为了你妈在武家不受委屈,被武家人欺负也可以一声不吭,现在连不跟我联系的原则都顾不上了,啧,大孝女。”
“不然呢。”许愿脸若冰霜,“她是我妈。”
“她其实命没那么好,一生都在讨好男人,我,没什么能帮她的。”
林季烟终于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车厢里顿时充斥淡淡烟火味,混合着男人清冽的味道,不难闻,扑到鼻尖,却过于浓烈霸道,全是他的气息。
“命苦吗?”他讽刺反问,“还不是她自找的。”
许愿知道他什么意思。
像她妈这样的女人,野心膨胀,什么都要,要钱要地位要身体满足,才会面目可恶,落魄时也换不来别人的同情。
她无话可说,不想替她妈狡辩。
谁都有错,林季延试探了她妈的欲。望,抛出一个钩子,她妈接住了,踩进了他预先设定好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