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主子,老奴什么也没听见。”刘婆子是李府的旧人,李妩母亲尚在时,她就在李家伺候,后来还随李妩一起去了楚国公府,忠心耿耿,弄丢了小主子,她愧疚地
恨不得一头撞死,一双老脸也沾满了泪:“是老奴无用,主子要杀要剐,老奴也甘愿。”
其余一干陪着裴琏上山的奴才也跪了一地,哀声齐道:“奴才们甘愿领罚。”
李妩现下只想赶紧寻回裴琏,哪还有闲心责罚他们,咬了咬牙,她拾起一根树枝,朝安杜木背上抽去。
“咔嚓”一声,那根树枝都断了,安杜木攥紧拳头,一声都不吭。
“先抽你一鞭,寻不到我儿的下落,我自会剥了你们的皮!”李妩恨声说着,又将手中断掉的半根树枝狠狠掷在地上:“还愣着作甚,赶紧带人去找!”
安杜木身子弓得更深:“是。”
语毕一刻功夫也不敢耽误,忙带着人继续四处找寻。
一束束火把犹如一只只红色的眼睛,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浮游,李妩站在积雪树丛旁,脸色发青地盯着地上裴琏的乌拉滑子。
“无缘无故,如何会消失不见?”她低声喃喃,思索着一切可能。
迷路了?他一向懂事,知道天黑了就要回家,不是那等胡闹不知分寸的孩子。
遇到危险了?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是猛兽出没时,何况真有野兽攻击,刘婆子怎会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那唯一的可能只剩下,被人掳走!
这个认知叫李妩眼皮猛跳,忙不迭走向前头勘探情况的裴青玄,嗓音发颤:“是不是琏儿的身份暴露了?有人派刺客埋伏他?你仔细想想,近日长安城内可有什么异动,或是你有什么仇敌?”
“阿妩,你先冷静,别自己吓自己。”
看着她那张脸在冷风里冻得通红,裴青玄弯腰,用力按住她的肩,狭眸间一片沉静:“如今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朝局也十分安稳,并无异动。何况自你搬来静园,朕便派人加强这片的护卫,若有可疑人物出现,暗影卫早就与朕禀报,压根不会给他们上山埋伏的机会。你莫要惊慌,琏儿一定还在山林里,许是不慎迷路……总归这山不算大,应当很快就能寻到。”
他的语气那般肯定,好似给李妩飘忽不定的心系上船锚,心下焦躁也缓解些许。
“那我们也快去找他吧!”李妩乌眸好似闪动着泪意,嗓音也带着哽噎:“天气这样冷,大人都冻得受不了,何况他个孩子。”
裴青玄本想叫她在这等着,对上她泪意颤动的眸,终是不忍拒绝。
让暗影卫分了个火把,环顾四周,刚想选个方向,忽听眼前之人出声:“那边,咱们去那边寻。”
纤细的手指,遥遥指着东南方向那一片黑蒙蒙的密林。
裴青玄眼底略过一抹诧色,低头看向她:“你那昆仑奴隶说了,最开始就搜过那一片。”
可她的心里有种感觉,就是要往那边寻。
“那就再寻一遍,也许他们寻得不够仔细。”李妩轻咬下唇,回望着他:“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火把给我。”
摇曳火光下,她纤手摊开,掌心纹路都照得清晰。
裴青玄沉吟片刻,一把牵住她的手,在她错愕目光里,他平静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朕没说不去。”
山下初八后就再未下雪,积雪也早就化了,然山上地势高,温度更低,前些时日连下的大雪还积着,冻得硬邦邦,皮靴踩在上面便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响。
裴青玄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执着长剑拨开挡路的残枝枯草。李妩则跟在他身后,一手牢牢揪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作喇叭状放在脸侧,边走边喊:“琏儿,琏儿——”
“你在哪儿?你能听到吗——”
“阿娘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