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镇时用的是小灵通,到燕市后,杨复给我买了一支智能手机,在当时算是很时尚潮流前端的。杨复自己都还在用功能机,就是那种有实体键盘的按键手机。
杨复说我得撑个场面,不能露怯。
他本来计划是给我武装到牙齿,连书包都要买名牌的,水性笔都要买贵的,几十块钱一根的外国货。
我说我没有这么虚荣,他说不是觉得我虚荣,他是怕其他同学虚荣。
“可是我这样可能会被人盯上敲诈勒索。”我只好这么说。
他终于从消费主义陷阱中脱身了,说:“那就只买个手机吧。平时你别拿出来,但如果有需要拿出来的时候,就不会没面子。”
“我不觉得用的东西贵就会有面子,便宜就会没面子。”我说。
他深沉地说:“你被我保护得太好了,很多事儿你不懂。”
我实在是接不了这话,就没接。
早上杨复送我到校门外,跟我说,放学了就给他发短信或打电话,他过来接我。
放学后,我给他发了条短信,然后开始收拾书包。
“黎川!”边西川过来叫我,很热络地说,“我们去喝奶茶,你去吗?”
为什么喝奶茶要成群结队地去?我不明白。
我更不明白为什么边西川不知道我的存在。是因为他妈妈是胜利者吗?都不屑于告诉他这件事。
当然,我并不仇恨边西川的妈妈,我挺明是非的,错的是我爸,抛弃我的是我妈,边西川他妈跟我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我仇视边西川的同时清楚地知道,其实边西川也不欠我什么。
确切来说,我就是膈应他。他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口,虽然他本人不想扎,但他确实就是这么扎着。
我不想搭理边西川,但我更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惹事情给自己带来不便。
他是本校初中直升,班上一大半都是他的旧相识,看起来他的人缘很好,我如果和他结仇,谁知道以后日子会怎样。
所以,我只能忍辱负重地对他摇了摇头,礼貌地拒绝:“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有点事情……我哥等下来接我,我要跟他回去。”
“你哥?”
看起来,边西川有点儿惊讶。
可能因为大城市里计划生育搞得严,他以为我说的哥是亲哥,觉得是兄弟的二胎状况很稀奇吧。
但旋即这惊讶就变成了羡慕:“真好,我也好想有哥哥。”
我有点心慌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