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空气凝固,许肆月侧脸绷着,硬邦邦问:“顾雪沉,你比我更早知道拍卖的事对吧,不然不会说八点这个时间。”
顾雪沉眼帘微抬。
不用他回答,许肆月就自顾自笑了声:“我何必要问你……知道不知道都是你的事,你没义务告诉我,今天我受的难堪,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你没在那些人面前落井下石,我就应该磕头谢恩了。”
她尽量让自己不失态,端着仅剩的冷静:“可我真的特别想知道,你这几年就没遇到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吗?也没有能正经联姻好好搞事业的对象?我亏欠你,你恨我是应该的,但非要拿结婚这种方式虐我不可?连当众官宣,赶鸭子上架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乔御在前面一阵阵发冷,紧张地瞄着顾雪沉的脸色。
他还是很静,整个人像笼在永生化不开的坚冰里,沉郁寂寞,拒人于千里,谁也走不近他的心。
他睫毛长,稍一垂下,就能遮住眼里所有情绪,不疾不徐说:“你如果还要拒绝,除了这个,我还有更多手段。”
“不过刚才在会场里,你不是很享受么,”他终于侧过脸看她,微微启唇,“顾太太?”
许肆月要被他噎死,那点死要面子的心思也叫他按在地上无情摩擦。
她眸底激出一层水光,恨不得脱下高跟鞋打他。
这时候车在路口转弯,驶向前方不远的一片院落,夜已经逐渐深了,街上车流不多,所以异样出现的那刻,乔御迅速做出反应。
“顾总小心!”
黯淡长街上,一辆越野车酒驾,歪歪扭扭地从对面方向猛冲过来,顶破中央护栏,失去控制地就要撞向宾利。
乔御方向盘打到底,及时扭开车头,车身也随之猛烈一晃。
许肆月没有准备,失控地倒向旁边,连顾雪沉的手臂都没来得及抓住,直接摔进他怀里。
她耳朵里一片混乱,隐约听见外面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但更多的……是男人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身上有些凉,掌心却是滚烫的,在她跌过来的那一瞬,就本能般用力揽住她的肩背,几乎弄疼她,此刻体温隔着她薄薄的裙子,像要渗进骨头深处。
许肆月有片刻的恍惚,竟然有点分不清现在是哪一年的哪一个晚上。
为什么时隔四年,在这么针锋相对的情况下,顾雪沉的身体还能让她有所留恋。
乔御没胆子看后排的情况:“顾总,疗养中心到了,您先带许小姐过去,这边我留下处理。”
许肆月猝然抬起头:“……疗养中心?!”
顾雪沉的手早松开了,低眸看她,仿佛在看个无耻的登徒浪子:“你外婆,不想见见么?”
许肆月心口一窒,急忙坐好:“我外婆……”
她联想到顾雪沉之前说的那句话,眼眶有些红了,哑着嗓子凶他:“你把我外婆从许丞那带出来了?!顾雪沉你别乱来,欠你是我的事,你别把手段用到老太太身上!”
顾雪沉不置可否,攥住她手腕下车:“不想让她伤心的话,你最好换个表情。”
见到车灯,疗养中心里出来一行人迎接,为首的中年女人连连对着顾雪沉点头,笑容可掬说:“顾总您来了,老人家已经安顿好,现在就可以过去看看。”
许肆月被一路带着往前走,匆忙看到这家疗养中心占地面积不小,视野里有几栋米白欧式小楼,还有一片单层带院子的联排小别墅群,看得出价格不菲。
几分钟后,顾雪沉把她推到中间一套小院子前。
客厅窗帘没有拉好,里面灯光暖黄,头发银白的老太太低头坐在窗前,捏着勾针在织毛线。
许肆月愣了,眼泪哗的涌出来,她咬着牙关,不肯让顾雪沉发现,匆忙擦了擦脸颊,才放轻脚步进去。
老太太闻声抬头,手里的勾针掉了,颤巍巍起身,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月月呀。”
许肆月用尽力气忍着泪。
老太太以为是眼花了,紧走几步奔向她,瘦巴巴的手握住她冰凉的小臂:“真是月月回来了,不哭啊,外婆在这儿呢。”
许肆月弯腰抱住她,无声地掉了满手背的泪,又装作没事地抹掉,笑着说:“我才没哭呢,我就是想你。”
外婆牵着她坐下,努力往外看:“小顾呢?小顾没来?”
许肆月一僵:“问他干什么呀……”
外婆拍她手背:“新婚小夫妻,当然得多黏着,小顾长得又好,我乐意看你们亲近。”
许肆月头要炸了。
顾雪沉用一个晚上把关系都宣传到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