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里吼了一会儿,两个卧室的房门始终紧闭着。
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像锯先生一样拿起电锯泄愤,只好“噔噔噔”跑下楼,在小区门口的24小时营业超市中买了皮搋子、塑料手套以及剪刀。
回到404,马桶中头发还在飘着,而且可能因为漾水,发量更多了一些。我先将皮搋子放到一边,试着冲了一下水,厚厚的假发堵着根本冲不下去,马桶里的水倒是堵满了。
是时候用到我新买的“抽气式马桶疏通器”了!
我将把皮踹子对准马桶口,一通狂暴凶猛地按压,水倒是下去了一些,可是头发还飘荡着,既没有抽上来,也没有硬怼下去。我只好按照说明书不断加水,按压,冲了半个多小时,头发一会儿抽下去一会儿浮起来,始终没能解决马桶堵塞的问题。
没办法,只能用最后手段了。
我戴上胶皮手套,拿出剪刀,将头发捞上来剪断,皮搋子的原理是使空气被强行推入管道,造成真空状态。利用压力使下水管道中的堵塞物松动或分散开,但头发本身就是连贯且纠缠的,这点压力恐怕不够。但只要我将头发剪成一段一段的,应该就能减轻发丝之间的纠缠。
说起来这假发质量真的不错,应该是真的头发制成的,这种假发比起用化纤材料做得要昂贵得多,也不知是哪个同事如此败家,这么贵的东西都能扔掉。
将头发全部剪断,我再次用皮搋子疯狂按压,这一次效果不错,只听到“咕咚”一声,纠缠的头发终于疏散了,我再次按下冲水按钮,这回头发全部冲了下去。
为了防止一些发丝再次逆流飘上来,我多冲了几次才放心。
忙完这一切已经一点多,我满头大汗,认真清洗了手套皮搋子剪刀和自己,将所有东西摆放好,这才离开卫生间。
一出门吓一跳,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客厅中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指指卫生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马桶堵了,我通一通。”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不说话,我只能继续找话题:“不知道是谁将假发扔进马桶里了
,我怕影响别人使用,就自己试着冲了。我叫沈建国,今天刚刚搬进来,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热情地向他伸出手。
然而他的双手始终插在裤袋里并未拿出,视线扫过我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刘思顺,在这里住了几年。”
我想起自己刚刚通过马桶,就算洗干净了,有些人可能也会介意,便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道:“打扰到你实在抱歉。”
刘思顺长得文绉绉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女装癖的样子,假发应该不是他的。
“没关系,我睡得晚。”
“您也是培训学校的老师吗?”我问道。
“算是吧。”
“哦,我之前听张校长说,404还有两位室友,一般晚上才能看到,想必你就是其中之一吧?以后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请多关照。”
“嗯。”刘思顺后退两步,似乎不太想靠近我。
我有些受伤,难道是我通马桶后身上有臭味吗?希望如此,否则被刚认识的同事排斥心里会很难受的。
“另外一位同事呢?希望没有打扰到他。”我只好没话找话。
“她刚刚被你冲下去……哦,不对,她的假发刚刚被你冲下,我想她应该不会搬进来了。”刘思顺回答道。
“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假发……不是她想丢掉的吗?”我还没有计较舍友堵塞马桶呢。
“不是,她本来打算搬到老锯的房间,不过屋子里有你、有男士不方便,就决定搬出去。”
“原来另外一位同事是位女士,那确实有些不便,可她不住单位分配的住处,经济上会不会有压力?”我有点担心,毕竟我明白贫穷的滋味。
“没事,她住哪儿都不花钱,只是住一段时间就会被人赶走,偶尔还会挨打。”
“被打?”我心中相当不安,“是住在男友家被家暴吗?这怎么可以,需不需要我帮忙报警?”
一直面无表情的刘老师突然笑了一下,他慢慢靠近我,脸快贴上了都不停下来,我没有与陌生人贴脸的爱好,只好后退,而他不断紧逼,最终我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刘老师则是将左手从兜里拿出来,抵住了墙壁。
“你过你的阳光道,我们走我们的奈何桥,
张校长聘用你做老师,我们不会动你,可有一点,别多管闲事。”
这……我是被威胁了吗?为什么只是关心一下没见过面的同事,就要被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