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直接间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嘴都亲烂了,矫情这个。
焦棠把水杯扣好装回去,把头上的兜帽给摘掉,风吹上了微潮的后颈,凉飕飕的。她看了眼旁边高大的男人,大概速度太慢了,他没出什么汗,依旧清爽。
“秦念刚才通知我,我的《十八岁》换制作公司了。礼哥,以后不用给我搞特殊,节目组的制作团队就很好。”
“这首歌是你送给我
()的吧?”齐礼偏头,深邃黑眸缓缓看过来,“版权属于你还是属于我?”
焦棠声音卡住。
齐礼送给她的歌,如今版权费可是她的。
路灯亮在高大的树木之间,亮着莹莹绿光。晚上的园区非常安静,大片大片的绿植遮天蔽日。齐礼站在跑道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匀速往前跑去。
“我给我自己的歌待遇好一些,算什么特殊?”
焦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跑步姿势依旧轻松,回头看看漫长而寂静的回路。片刻后,她快跑着追上齐礼,尽可能压着急促的喘息,“那将来赚钱了,我版权费分给你?”
“我回去把账号发给你。”齐礼匀速往前跑着,声音慢沉沉的,“翻唱版权属于你,原版权属于我,我不跟你签合同。至于给多少,看你良心。”
焦棠可以一点良心都没有,一分钱都不给他。
焦棠跟着他跑了一会儿,真跑不动了,她喘着气停住脚步拿出水打算喝。齐礼也停了下来,黑沉的目光看着她。
焦棠略一迟疑把水递给他,“你要喝?”
齐礼看着焦棠的唇,嗓子深处发干,他嗯了一声,接过她的水杯打开喝了一口。把她的水杯拎在手指间慢悠悠地转了一下,还回去,他双手插兜仰起头看远处天边,“节目这边的制作团队是我的人,我没办法碰你的作品,我对你客观不了。我不想因为自负再害你一次,焦棠。”
他转头,沉邃黑眸注视着焦棠,看的很深,“当年如果不是我自负,你也不会经历那么多事。”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焦棠握着水杯,“那时候我们年纪都太小了,我家的事情很麻烦,我拖累了你很多——”
齐礼抬手搭在了她的后颈上,他的指尖很轻地抚摸了她一下。
焦棠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她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她感觉到他的手心一开始是微凉,随即是炽热,他的指腹贴着她的肌肤,指纹似乎都清晰。她的皮肤上有汗,热烘烘湿哒哒地黏在一起。
“礼哥。”
“我出生一个月,我妈就丢下我跟我爸去驻地了。”齐礼把焦棠拖到自己身边,手指很轻很轻地摸她脖子上的肌肤,他垂下稠密的睫毛,在眼下拓出很深的阴影,声音在炽热的风里很淡很轻,“我四岁之前他们没管过我,他们回来时,带着我小叔。就是齐扉,他是我爸的堂弟,没比我大几岁。他父母意外去世,我爸是家族里的老大,把他接过来当孩子养。”
齐礼停顿了很长时间,寂静的深夜里只有风和慢沉的脚步声。
“我没办法接受我的父母没有当过一天我的父母,却在做别人的父母。”齐礼收拢手指,紧紧贴着焦棠的肌肤,密不透风地贴着她,“他们送我去那个训练营一开始可能只是为了吓我,让我听话。”
焦棠停住了脚步,齐礼没停,他托着焦棠的后颈,推着她往前走。
“那里很苦,可越苦,我越是不低头。我死扛着,宁死不低头。我妈说我性格缺陷,天生
极端自负,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信,其实是我从小被抛弃……内心极度没安全感。”
焦棠的嗓子哽着,她感觉心脏上压着一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的童年还算幸福,她虽然没有爸爸,可她妈一心一意爱她。把全部好的东西都给她,在这方面,她比齐礼幸福一点。
以前齐礼没有聊过童年,他不愿意讲,他有他的骄傲。重逢之后,她才慢慢了解他的性格形成。
齐礼停住脚步,他的手还搭在焦棠的后颈上,他望着世界的尽头,“当年我只需要低一下头,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我不低头,我死攥着你不放手,我把你拖进深渊。我一意孤行,让你受了那么多伤害。”
“不是你的责任,是我们年纪都太小,我高中都没读完,确实不应该进娱乐圈,那点知识储备支撑不了我的梦想。人只有站到高处拥有全部的选择,才能谈自由。至于感情方面,那是两个人的事,礼哥,你不要把什么都担到你一个人身上。一个人,是……谈不成恋爱的。”焦棠往后靠了一些,索性靠上他宽大的手掌,她终于是贴上了他,她眷恋这种温暖,贴上的这一刻她鼻子都是酸的,她仰起头望着他的眼,“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我喜欢音乐,我喜欢舞台。我是真的热爱这里,我喜欢跟你合作音乐。就这个舞台吧,我们痛痛快快合作一场,哪怕以后再不能合作——”
远处路灯遥遥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五官在夜色下深邃,他们的影子映到地上,重叠着。
齐礼定定看着她,喉结动了下,从嗓子深处溢出声音,“嗯?”
再不能合作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在一起。
这个畸形的圈子,真情侣不能同框。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拼尽一切去争取。不要因为我去求任何人,你的骄傲很珍贵,我永远拥护你的骄傲。”焦棠看着他的睫毛尖,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的一点点灯光,他眼睛里仿佛盛着一片海,下面暗流涌动,她的嗓子有些干,“你别总想把我护到羽翼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天真。风暴来临时,我会跟你一起扛。”
一道车灯照来,园区的摆渡车缓缓开了过来。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焦棠从齐礼的手底下钻出来,离开了他的手,她快走两步到马路的另一边。摆渡车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呼啸着驶向了远方,她站在莹白的路灯下回头,“那年除夕,我一滴酒都没喝,我杯子里是葡萄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