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和衣服全都淋湿了，看来是冒着雨跑来的，也没有和那些人影似的被控制住。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应该看出来他是不一样的才对，在这个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运行着的荒谬世界中，他异常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在临死前还能见到这个傻蛋，她好像还不算彻彻底底的倒霉嘛。
不过，力气已经不怎么够用了，所以想说的话，还是挑重点来说吧。
哈尔看到她身上的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是不是不能自己移动？等等，我这就……“
“笨啊，我已经没救了，这都看不出来吗。”
卡佳喘息着打断了他的话语，脸颊流下了一滴因为用力而渗出的汗。
“莫拉娜—————”
那些丑恶的鬼影挤在哈尔的身边，在他拼命的阻拦之下向卡佳伸出手，干枯的手指好像枯萎了的老树一样，向着她伸去。
而她看都不看那些鬼影们一眼，而是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像是要将面前之人的面庞永远留在脑海中，乃至铭刻于灵魂里一般的看着他。
“谁是莫拉娜啊，我叫叶卡捷琳娜好不好，杀错人了给我老老实实蹲大牢去吧。”
卡佳面无表情的嗤笑了一声，然后抬起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啪的一声按在了哈尔的脸上。
“哈尔，你以后，会继承你爸的工作，去当一个了不起的飞行员，对吗。”
她没有去管自己已经趋近于油尽灯枯的生命，也没有去管流失的血液和逐渐冰冷的身体。
她只是注视着面前少年愣住了的脸庞，只是感受着自己手下的温度，心想：真是温暖啊。
原来，死亡并不是那么的冰冷，还可以是温暖的。
原来，…是这样酸涩又无可奈何的情绪啊。
真好。真可惜。
“对啊……”哈尔看着面前苍白的少女，嘴唇开始颤抖，死亡的阴影将少女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让她看上去灰败又莫名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疯了似的人影还在不停的冲撞着他的后背，要将这苔白的少女撕成碎片，而他挺直了后背，用自己的身躯为她圈出了最后一块净土。
哈尔努力地扯了扯自己的唇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你不是说，以后要当最最厉害的魔术师，要去全世界最大的舞台表演魔术吗？到时候，我开飞机载你去啊……世界各地，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他颤抖着，感觉喉咙像是被人塞了好多团棉花一样，又干又痒。
“所以，不要死，好不好？”
一直都坚定的认为这是个梦境，一直以来都为自己的任务而努力的哈尔，在这一刻，突然不希望这是个单纯的梦境了。
而卡佳只是微笑着听着他的话，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直起了身子，给无知无觉中流出泪来的哈尔一个拥抱，然后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附在他耳旁说道：
“对呀……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不就是，最好的舞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