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意看见齐书怡被冷风吹红的鼻子默默侧身替她挡住风口。
冬日夜风多湿寒,公主又穿得单薄,容易受冻。
赵怀意这才得空细细观察齐书怡的打扮,除夕将至,皇帝按照惯例让臣子们休沐七日,公主的授课也早就停了,算算他已经有十天没见过他的小公主了。
鹅黄色的齐胸襦裙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细长的脖颈,再往下是清晰可见的锁骨和微微露出线条的柔软。
赵怀意视线一下挪开,倏忽被齐书怡头上闪着光的发饰吸引了目光。
赵怀意克己复礼的名声人尽皆知,况且齐书怡也觉得她刚刚邀请赵怀意同座的行为有失得体,见赵怀意确实不愿的样子也歇了心思。
只是她忽然发现赵怀意一直在盯着她的头顶,她抬手摸了摸,除了发簪并无其他东西。
齐书怡碰了碰发簪,试探地问:“先生,我头上除了发簪还有其他东西吗?”
赵怀意失笑,“没有,臣只是觉得这发簪好看,很适合公主。”
“先生也这么觉得吗?”齐书怡笑起来,竟让满园失色。
齐书怡不由想起及笄那日回殿,她任由玉春服侍她更衣,突然撇到桌子上的一个木匣,她说:“这是皇兄送的吗?怎么单独放在这?”
玉秋将木匣端到齐书怡面前,“回公主,应该不是二位殿下。奴婢对着礼品单清点了一遍,发现这个木匣不在礼品单上,看包装普通准备送去置物室。”
齐书怡打开木匣,里面赫然躺着六支发簪,其中一只就是她现在戴着的。
“好看吧?我皇兄送的。”齐书怡看着赵怀意语气颇为炫耀,只是末了略显疑惑的说,“就是不知道为何两位皇兄都不承认。”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眉飞色舞的表情,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两位皇子当然不会同意,因为那是他送的,与另一份贺礼一起送入宫中,所以并不在礼品单上。
赵怀意问,“公主不喝酒了吗?”
齐书怡这才想起她偷偷溜出来是为了喝酒的!她拔掉酒塞,仰头灌了一大口,梅子酒的香浓在口中蔓延,好喝到齐书怡眯起眼,喟叹出声,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完全不懂什么叫适量,两口下去酒壶几乎见底。
齐书怡拍了拍涨鼓的肚皮,随手放下酒壶,站起来,“赵怀意!”
赵怀意看着摇摇晃晃的公主弯起了眼,难怪皇帝从不让她喝酒,原来是个喝两口就醉的,她平日清醒的时候只会恭敬地叫他先生。
齐书怡两手放在身侧并未叉腰,却又很像张牙舞爪的狸奴,“本公主才不怕你!”
“你不要以为你是本公主的先生就可以随便拿捏我。”
“整日让我凝神、凝神、凝神!不许做这不许做那。”
“天天拿着戒尺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我明天就要丢了你那戒尺!”
玉秋听着公主将心里话说出来急得发慌,“公主……”
这些话公主是断不敢在赵侍郎面前说的,可如今醉了酒竟全说出来了!
玉秋只能祈祷公主明日醒酒不要记得这些才好。
齐书怡听见玉秋喊她,用湿润的杏眼微微瞪她,示意闭嘴。
赵怀意听着齐书怡的话有些怔愣,衣袖下的手指微动,他心中发涩,他知道公主在他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明明以前是一样的。竟是因为害怕吗?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绯红的面颊,嘴唇翕动,“公主为何怕臣?”
“因为你是先生。”
“若我不当公主的先生了呢?”
“那也怕。”
“为何?”
齐书怡不假思索道:“因为你已经是我那么多年的先生啦。”
“公主会换一个先生吗?”
赵怀意怀着那样卑劣的心思,惶惶不安地问。
齐书怡笑起来,本就生动的脸更加明媚,“不会的。”
“为何?”
“先生长的好看,年轻、知趣、学富五车,风光霁月。”齐书怡掰着手指说,“啊,还克己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