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看着别?人都有奖励,只有他没有,这种滋味……隐隐约约的,他甚至都有点儿后悔了,如果?当初别?那么冲动,别?把?女巫的话?说出口,那他现在是不?是也能有奖励?阿芙拉太?瘦了,如果?他也能多挣些马铃薯,至少可以让她多吃一点……
今天也是一样,看着那些奴隶们干得热火朝天,还有人不?时地说起整个雪月能挣到多少马铃薯,甚至有人在想能不?能向伯爵小?姐请求,不?要马铃薯而是要一块麻布做件衣裳,穆拉心里?那个滋味啊,他甚至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形
容才好。
想后悔,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后悔。
这样的矛盾心情一直持续到天黑了,活儿没法再干,奴隶们都各自散去,穆拉耷拉着头回?了窝棚里?,把?今天分到的几个马铃薯塞到火堆里?烤。
这个时候阿芙拉推门进来说了那句话?,穆拉甚至一时都没有听清:“什么?”
“苦行?士?教!”阿芙拉兴奋地压低声音,“听说还要给每个人都发圣水,你?喝了,是不?是就能把?魔药解掉?”
魔药?穆拉愣了一下。这几天他心情太?复杂,竟然都忘记了魔药的事了。士?要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除了前几天把?自己吓得心神不?宁,这几天干上活之后,晚上都是倒头就睡,并没有觉得魔药有腐蚀身体……
“我?——”穆拉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反手摸了摸后背。鞭伤都已经结痂,甚至有的地方痂皮都脱落,露出了粉红色的新肉。前几天还有点痒,这几天也不?痒了。
阿芙拉一看他去摸后背,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不?舒服?别?怕,我?们去找苦行?士?教,他一定会救你?的!”
穆拉心里?动了一下:“能行?吗?”他当初可不?是跟苦行?士?教联系的,现在苦行?士?教会庇护他吗?
“肯定会吧……”阿芙拉看丈夫这样子,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苦行?士?教是最仁慈的人,不?会不?庇护我?们的吧……”
“万一呢……”穆拉喃喃地说,“万一大士?教大人拒绝了,我?,我?们就完蛋了。”这一次如果?再被发现,又得不?到大士?教的庇护,他一定会被吊死的。如果?他死了,阿芙拉怎么办呢?
“那怎么办呢?”阿芙拉呜呜地哭起来,“你?吃了魔药,如果?……”
穆拉觉得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声音了:“其实,其实我?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真的吗?”阿芙拉不?由得抬起头来,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穆拉。别?说,虽然这段日子夫妻俩都过得提心吊胆,但穆拉在鞭伤没愈合之前都有热水热食,供给的数量还比他们以前得到的多,如果?真的仔细看
的话?,穆拉其实比起刚跟着商队回?来的时候,好像还胖了一点。
“那,不?是说,魔药开始的时候好像治好了病,之后……”阿芙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什么都不?懂啊。
“也,也许可以再等等?”穆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夫妻两个正面面相觑,忽然间窝棚的门无声地开了,一股冷风从打开的门缝里?扑进来,吹得灶里?的火苗猛地一暗。夫妻两个手忙脚乱地想护住灶火,冷风却又消失了,门像从没打开过一样,只有窝棚里?多了一个人影。
阿芙拉失声尖叫,但她的叫声在窝棚里?回?荡了一下就消失了,根本?没有传到窝棚外面去。而穆拉在恐慌中终于看清那张撕裂般的面孔:“面,面具大人?”
“那个伯爵小?姐又用了什么魔药吗?”面具的脸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撕裂得更厉害了,说话?的语气也暴躁了许多。
穆拉被他迎头抛来的问题问糊涂了:“什,什么?”
“魔药!”面具一把?揪住了他破麻衣的前襟,几乎把?穆拉提了起来,“那个女巫,除了柳树皮和盐之外,她一定还有别?的魔药方子,快说!”
阿芙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懵了。这个人就是穆拉说的教会里?的大人?可是他长得好可怕,魔鬼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吧?而且他为什么这么凶,他不?会吃人吧?
“大,大人——”穆拉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话?说上次见到面具大人的时候,他不?这样啊,为什么这次看起来就像野兽一样?
面具的脸抽动了一下,放开了穆拉:“快说。”
“可,可是说什么?”穆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窄小?的窝棚里?也没什么地方让他躲避,“伯爵小?姐,没,没再用魔药。”
“不?可能!”面具低声嘶吼,“一个女巫,怎么可能只有一种魔药!”他的目光在穆拉身上移动,忽然把?他一把?拽过去,哗地撕开了他的破麻衣,露出后背的鞭伤。
阿芙拉哭着瘫坐在地上:“真的没有。我?们没有说谎。穆拉的伤好了之后,伯爵小?姐就没有再管我?们,也没有给我?们再用魔药。”
面具瞪着穆拉
后背上已经愈合的鞭伤,抬手把?他甩到了地上。他脸上的裂痕扩大开来,暗红色的线从裂口处蠕动,吓得两个奴隶大气都不?敢喘。
穆拉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之前他还希望面具能带他离开长云领的事了,即使现在面具说带他走,他也不?敢靠近对方,只盼着面具能赶紧离开。脑袋里?灵光一闪,他想起一件事:“大人,城堡里?弄来了很多雪雀,听说,听说是要用雪雀油脂做什么东西,也许,也许就是要炼魔药呢?”
不?管什么都好,先把?这个人糊弄走了再说,太?可怕了!
“嗯?”果?然他的话?让面具看起来情绪稳定了一点,“用雪雀油炼的魔药?”
“大,大概是的,我?也不?太?清楚——”穆拉结结巴巴地说,“您知道,我?,我?只是个奴隶……”究竟是不?是炼魔药,他也不?知道啊。
面具脸上的裂痕收缩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不?太?像人,他两只眼睛在穆拉脸上转了转:“很好,如果?查明她确实是女巫,教会一定会奖赏你?!”
说完,他就像一片阴影一样移到门边,又伴随着一阵冷风消失了。
阿芙拉这才敢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几乎都要瘫成一团:“这,这是谁?这难道就是你?说的……”不?,比起教会里?的大人们,这个人才更像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