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可能?根本没有人把奴隶算进?去,至少?他就没听说过,还有奴隶能?得到神恩的。就算教会总是说在主的面前人人平等,他们也没有把奴隶算在“人人”里面。奴隶都是有罪的、下贱的血脉,就跟那些双黑的堕落血脉一样。他们需要用一生来赎罪,井?冀望着死时?已经赎清自己的罪孽,能?得到主的宽恕,升入光明之山,跟其他人一样获得永恒的幸福。
汉
克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哦,倒不是说他真?的思考过奴隶的事儿,而是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默认奴隶是有罪的群体,只有在死后才能?得到救赎。
然而现在,他感觉脸被打肿了,甚至脑袋都要被打爆了一样。一个奴隶,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奴隶,她?甚至都没有进?过教堂,却?得到了神恩!
汉克很想欺骗自己,说这是因为她?虔诚地信仰主,得到了主的恩宠。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劳拉那小丫头如?果有信仰,那她?只会信仰伯爵小姐,跟她?的母亲一个样!而若论?虔诚,难道他汉克的虔诚还不如?一个小奴隶?为什么他的神恩失去之后再未回来,而劳拉却?觉醒了呢?
“哎——”可恨身边的那个人还不让他安静片刻,又?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你说,那个小丫头究竟是为什么得到了神恩?”
汉克不敢回答。他怕说出来,他的信仰就要崩塌。
其实在看伯爵小姐析出那个碱的时?候,他也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可是那时?候他是惊恐的,因为魔盐竟然不需要净化,而且还有别的用处!
如?果魔盐竟然也有用处,那是不是说魔力也是有用的,也是好的呢?
如?果魔力是好的,那魔力的来源——魔鬼,又?算什么呢?
当时?他就陷入了惊恐之中,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去摸索和把握那种感觉,然后等他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劳拉身上泛起的圣光。
那一瞬间他就萎了,那种感觉像是刚伸出头的蜗牛,被什么惊吓之后又?猛地缩了回去,再也不肯探头。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仅仅是有这种感觉,就已经让他更加恐慌了,这证明什么?证明他和劳拉在那一刻同时?都有了觉醒的先兆,只是劳拉成?功了,而他没有。
为什么他和一个小奴隶同时?要觉醒了呢?明明是两个天差地别,毫不相同的人!唯一的相同之处只在于,他们都在听伯爵小姐讲什么溶解度和结晶。
所以觉醒神恩不仅仅是因为对?主的虔诚吗?所以伯爵小姐也能?让人觉醒神恩吗?她?怎么能?做到的?她?甚至没有提到任何与主有关的事情,没有祷告,没有宣
讲教义,她?只是在讲一些炼金术的知识!仅此而已……
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会怎么样?汉克只想了一下就不敢再往下想了——主啊,您是要让一个没有神恩的人来宣扬您的道吗?还是说,教会所宣扬的一切都是错的?
海因里希清楚地感觉到身边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恐惧、疑惑和痛苦的挣扎。这种强烈的感情让他愉快地翘起了唇角——越来越有趣了,一个能?赋予其他人神恩的双黑?跟着她?,还能?看到什么更有趣的事呢?
以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什么“重结晶”的方?法,不是跟中级魔法里的“类集术”很像吗?把同类的东西分到一起,不同类的放到一边——这个魔法方?便好用,唯一的麻烦就是手中必须先有一份作为样本的成?品,然后才能?归集。
而这个“重结晶”则不同,甚至哪怕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成?份,也能?把不同的物质分开来。这些东西能?够溶化于水,所以才用水来萃取,那如?果是不溶于水的,是不是可以用别的方?法……
劳拉得到神恩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告诫守口如?瓶,不许向外宣扬。但是,总还是有人会把这个消息往外传一传的,比如?说何塞。
此时?此刻,他正在给马喂夜草。
倒不是马夫们偷懒,而是平常喂马的奴隶们都被调去地里了,于是何塞自告奋勇值夜班,好让马夫们好好休息,白天更好地工作。
当然,也方?便他跟金妮小姐说话。
哦,现在金妮是不能?说话,她?已经在草垛旁边像木鸡一样站了好几分钟了,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仿佛一个没了魔晶的魔偶。
然后魔偶活了过来:“真?的吗?你亲眼看见的?”
这个问题在几分钟之前已经问过一遍了,于是何塞耐心地回答:“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当时?他就在水晶缸旁边呢,当然是亲眼看到劳拉身上的圣光亮起,绝不会错!
金妮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这,这怎么可能?呢?那个小奴隶,是不是很虔诚?”
何塞摇摇头:“长云领的奴隶……”说真?的虔诚也有限吧?而且奴隶连进?教堂祷告的机会都
几乎没有,论?虔诚,论?血统,奴隶都是最数不着的那种。
“难道真?的就是因为学?习了炼金术?那我为什么不行啊?”金妮扑通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炼金术,为什么就不行呢?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