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蛮头也不回,剥了颗葡萄给小黛玉吃。
林如海出了门,进了对面石先生的屋子,司蛮则是给小黛玉喂了两颗葡萄就不再喂了,小黛玉也乖,陪在司蛮身边,听着外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红月班的旦角儿确实嗓音清亮又不失柔美,下面大堂里捧场的人时不时的鼓掌叫好。
司蛮也渐渐听出了趣味儿。
奶奶没死的时候就爱听戏,她就算不喜欢,这么多年听下来也知道好赖,她能听出来,这旦角儿是有些功底的,司蛮寻思着,等参加完知府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后,是不是也该找个理由办个游园会,趁机和那些夫人小姐们见个面?
这红姑的声音很是不错,到时候再请红月班回去唱出戏……
也不知道现在都是些什么剧目。
司蛮的思绪越想越远,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头传来吵杂声,将司蛮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探头从窗台看下去,只见一醉醺醺的男子想要去拉一戴着帷帽的女子的手,却被那女子身边的家丁给拦住了去路。
那男子闹了好一会儿,依旧突破不了重围,最终被一家丁一脚踹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妇人从人群后冲了出来,抱着男子嚎啕大哭,嘴里大声咒骂:“苏菀儿你个黑了心肝的小娼妇,当初是你不要脸的缠着我儿,我儿才和郭家退了亲,如今倒是风光了,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去做妾,姑奶奶我什么狗男女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遭。”
“嘿,你这个老虔婆,下作的老东西,敢骂我们姨娘?”女子身边的丫鬟跳出来,与妇人对着骂:“你们都是死人啊,看不见这老东西欺负姨娘,赶紧拉开,仔细少爷回去撕了你们的皮。”
家丁们立刻上前想要去拦住妇人。
“哪里来的小娘皮,你算什么东西,给人家做狗的奴才秧子,也敢撺掇着官爷杀良民,老太婆我还真不怕,我呸——”一口浑浊的痰越过人群准确的飞到小丫鬟的鞋子上。
“啊——”
刚因为小丫鬟的话而蠢蠢欲动的家丁们因为这声尖叫又缩了回去。
“妈,你别说了……”地上的男子连忙爬起来拉扯那妇人。
“呸,没用的东西,跟你老子一样窝囊。”
那妇人骂上了头:“你不是嫁去姑苏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自己跳了湖,引人家公子下湖去救,可怜人家好好的大少爷,硬是被逼着纳了你这没人抬举的东西,当初我儿爬你身子的时候,都没落的红,先奸后娶的东西,脏了人家的院子,这要是再怀上一个,估摸着连亲老子是哪个都不晓得……”
“妈,别说了,积点德吧。”
男子连忙抱住自家妈妈,一边咬牙切齿的喊道:“人家现在是知府家的儿媳妇,咱们可惹不起。”
“我呸,什么知府不知府的,迎了这么个破烂货进门,简直脏了知府的门楣。”
狠话要放,路也要跑。
那男子抱着妇人,连拖带拉的将她拉出了仙客来,那家丁想要去追,去被女子喊住了。
“算了,莫要再追了。”
“姨娘,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小丫鬟还在为鞋子上的痰感到恶心。
苏菀儿抿了抿唇:“走吧,回府吧,和这起子小人计较,何必呢?”
小丫鬟愤愤不平的跺跺脚,扶着自家姨娘出了店门。
司蛮看了好大的一出戏,比戏台子上唱的还要精彩呢。
林如海从石先生那里回来,就看见司蛮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吃着瓜子,翘着的脚随着下面的点子声轻轻的点着,好一派怡然自乐的模样。
“刚刚听着外边有些吵,可是出了什么事?”
因为地势的缘故,林如海那边听得不甚真切。
司蛮回头,放下手里的瓜子,亲手给林如海倒了杯茶:“也没什么,只是看了出戏,知府家的大公子新纳的妾惹了点风波。”
“钱家的大儿子……”
林如海捏起茶杯盖子舔了舔里面的茶叶:“也是有些才干的,就是于女色上容易昏了头,能办事,却不能重用。”
“谁和你说这个了。”司蛮哼哼了两声,将自己剥开喂小黛玉的瓜子仁推到林如海面前:“我只觉着,那婆子骂的实在难听,若是寻常女子怕是寻死都不止一死了一回了,那妾居然一脸无动于衷,还劝自己的丫鬟莫要和小人计较,这气量,可真是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