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恍然,看天色现在估计快十点了,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指不定多少后续等着他,他从昨晚开始就完全被她霸占着,一直到现在。
他在等她醒,陪她,再吻她哄她。
沈禾柠轻轻推他,他却变本加厉,到她软在被子里不能动,他意犹未尽略抬起身,抚了抚她头发:“不用回学校,继续睡,餐厅有你爱吃的,等睡够了再吃,哥哥早点回来。”
她盯着男人一身正装,冷肃禁欲的模样,再回忆整晚让人发疯的细节,慢吞吞扯被子盖住脸,忍不住开心扭动,笑得需要咬手指,闷闷答应:“说话算话,回来太迟就不让进门了,我晚上自己睡。”
薄时予揽过小蚕蛹,在她挺翘的位置惩罚般拍了拍,又把她扒出来亲亲眉心,才垂了垂眼,把轮椅转向门口,快出去时,他又一次回过头,定定看她。
女孩子红晕的脸只露出一小半,明媚眼睛跟他对视。
薄时予说不清原因,心脏处既甜又疼地狠狠绞着,他低头笑自己,怎么能这么舍不得,一会儿也不想分开。
沈禾柠赖到快中午,身体缓过来才起床,跑到镜子前美滋滋照了几圈,中途开始接到连串的电话轰炸,有人把昨晚医院发生的事曝光到网上,她跟薄时予受了伤的新闻已经以最快速度传遍。
舍友的音量惊雷一样:“柠宝你没事吧!你快别吓我们,赶紧报平安!”
沈禾柠想说她可太平安了,正沉浸在自己印记斑驳的身体中不能自拔。
她清清嗓子解释完情况,舍友们才放心,末了有人想起什么又说:“对了柠宝,你找我帮忙联系的人,我给你找到了,保证能买到你要的东西,电话发你了,你直接找他就行。”
沈禾柠眼中光点亮起,道了谢,就给那个电话拨过去。
今年春节早,春节一过就是哥哥生日了,她看上一套小众奢牌的钢笔,以及两对袖扣,不过专柜的出货量极少,网上根本找不到可靠的代购,才托舍友大小姐们帮忙。
对方是个健气的学长,说手里正好有一对同系列的,让沈禾柠去当面看看,确认一下质感。
她爽快答应,简单吃了饭就换衣服出门,还不忘把脸武装上,免得被人围观。
沈禾柠离开家门后的两个小时,黑色迈巴赫停在红灯的路口,街边距离最近的是一家私人定制婚纱店,门楣雅致显眼,橱窗里的模特身穿蕾丝白纱,层层叠叠的蓬松裙摆上缀满细钻,阳光从玻璃透入,晃出大片粼粼的光。
薄时予靠在椅背,侧头目不转睛看着,钻石的光即使相隔很远,似乎也直接映进他潮涌的眼底。
他自己都意识不到唇边的弧度,拿起手机,把屏幕解锁,缓缓贴到车窗玻璃,比在婚纱上,背景图里那个歪着头的小姑娘就仿佛身着一身白纱,在朝他笑。
下一秒车子启动,小姑娘从婚纱中脱出。
薄时予指骨紧了紧。
江原在驾驶座低声说:“时哥,人已经逮到了,证据都在手里,等你处置。”
他忍了忍,还是没憋住骂道:“什么东西,在董事会这些年你可没薄待他,仗着辈分高就胡作非为,想嫁女儿想疯了,时哥,他居然打算让那个地痞把你捅伤,还想废你的手,再一盆脏水下来,趁你自顾不暇,再把你医德有亏的舆论散出去,想这样动你根基?!”
“靠,我想起来就要气死,”江原说,“幸亏沈姑娘在现场赶得及,给他全搅合了,要不然真的——”
薄时予眉心沟壑犹如刀锋:“我宁愿她不在。”
他宁愿自己承担所有,这些伤害也早就习惯了,只要柠柠好。
江原顿了顿,有些想不通薄时予此刻的决定,他原以为时哥会马上料理那个杂碎,没想到时哥要去见的,是他分别已久的母亲。
他没敢问,车停到了远郊一栋别墅前,院子里的绿植很长时间没仔细修剪过,显得有些凌乱颓败。
薄时予没有让江原跟,独自转动轮椅,推开别墅的大门。
里面光线幽暗,白天里也像傍晚的天色,窈窕的中年女人拢着羊绒披肩坐在沙发上,唇间衔着一根烟,眉眼间还是年轻时的绝色。
她抬起头:“我们母子要见一面真不容易。”
薄时予就停在门口,没有再往里面进,最后一抹能渗进来的阳光拂在他侧脸上,他淡声冷笑:“要不是您的手伸太长,给柠柠的比赛添乱,为了让我跟柠柠分开,不惜帮外人来把我弄得更残,甚至赶下台,我想这次见面,还会更晚一点。”
女人吐了口烟:“晚到什么时候。”
薄时予盯着她,手腕上的一截黑发衬在苍白皮肤上,格外扎眼:“晚到我跟柠柠求婚,她嫁给我,婚礼当天,我会请您到场。”
女人大笑,笑得不顾形象,慢慢站起来朝他走近,目光定格在他的残腿上,皱眉悠悠道:“时予,我的好儿子,你果然跟你爷爷说得一样,控制欲比妈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对她硬撑了那么久,突然就放弃了?”她温柔望着他,神色却残忍,“之前不是熬疯了也要避着沈禾柠吗,结果现在你看看,还不是殊途同归——”
薄时予眼底冰凌丛生,他唇上,身上,所有生而为人,为沈禾柠跳动的神经和生命,都还浸满她甜暖的气息,把他从寒渊中拖出。
而面前的人,弯下腰,似笑非笑看着他裤管掩盖的丑陋右腿,轻声道:“时予,她对你说过吗?她早就知道,你的腿是为她断的了,至于时间,妈妈也可以告诉你,就在她歇斯底里,赶去灾区找你,想跟你恋爱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