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持矜垂了垂眼睑，摸过手机打开了抖音。她自己也有抖音号，只不过比起微博营业得更不多，只有偶尔摸鱼画画的时候会把自己画的过程给放上去，虽然营业不频繁，但发的视频都很有质量，因此粉丝也有二十来万。封她搜起来了姜菱的id“将灵”，跟她的取名风格不一样，姜菱这是直接取了自己名字的谐音，但不认识的话也不会认出来。姜菱的粉丝刚好六十万，置顶的三个视频点赞都过了一百万，发布的作品全都是在教人怎么做甜品。她点开了第一个置顶，那是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姜菱发布的视频，是在教人怎么做草莓抹茶冰山熔岩。视频的打光滤镜构图还有节奏都很好，屏幕上贴心的用料精确到了克数。全程除了那些道具以外，只有姜菱的一双手。姜菱的手季持矜牵过，兴许是这些年的忙碌，姜菱的掌心和指腹有一层很薄很薄的茧，但这不影响姜菱的手看上去很漂亮，骨节不突出，指节分布均匀，而且还纤细修长，视频里的这双手一会儿洗草莓一会儿切草莓一会儿搅着材料，不只是季持矜，评论区很多人都说这双手让人移不开眼，还有一些大胆的直接喊“姐姐插我”。季持矜看着这些评论，扶了下额，只觉得脸有些烧。插什么插哪里她当然是知道的，甚至她的微博评论区底下也会有人说“姐姐别画画了画我吧”，但看着自己的评论区是一回事，看姜菱的评论区又是另一回事。季持矜关掉手机，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可她抬起的左手还捂着暖手宝，本来就是暖的，这一贴竟然分不出到底是掌心更热还是脸更热。“……年龄上来了。”季持矜禁不住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也该下单点什么了。这个念头一起就打不住，她又解锁手机点开了淘宝。就连之前跟姜菱说的要买好多种口味的指套也让她下了单哪怕用不着，但得信守承诺不是？快递到的都比较快，周五就到了。季持矜痛经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她还准时完成了手机品牌的插画交了稿，时间稍微闲下来一点，又收到林盼的消息，说是签售会的打款已经拨下去了，估计下午就能到。季持矜：【谢谢。】林盼：【那fig老师，签售会这边您还有意愿吗？】【抱歉，暂时没有。】林盼：【好的。】林盼：【对了，fig老师，还有个事情。】林盼：【我们公司打算在国庆后去给山村的孩子送书，其中也包括了您的绘本，到时候您方便录个视频或者签一些明信片吗？】【有多少个孩子？】【大概有一千多个，是一个叫滨乡县的地方底下的好几所乡里的小学，那个县至今还是贫困县。】季持矜揉了下眉心，有了主意：【我不录视频，但我可以写明信片。】她又说：【但到时候让我跟着一起吧，方便吗？林姐。】林盼在手机这头惊呼出声。她们出版社的领导人好，每年都会做这样的一场公益活动，期间也会找作者或者绘者配合，但没有一个是跟季持矜这样提出了要跟着一起去的要求，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没亲自去过。【那麻烦fig老师稍等，我去问问我们领导。】领导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明确表示季持矜是自己跟着的，要是出什么事了，可不在她们的合作范围内。这个季持矜自然理解。时间定在了国庆以后的十月十号到十五号，一共五天时间。季持矜把事情说给了姜菱。姜菱能有什么意见，她跟季持矜只不过是演戏的合作关系，不对，也称得上朋友，但不管怎么样季持矜也是自由的。而且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好的。姜菱又把暖手袋加了热水，放到季持矜的肚子上，才又慢悠悠地提醒道：“不过乡下的蚊虫多，我搜了下滨乡这个县城底下的小学，有五六所，而且有一所在山里面，从县里开车过去要三个小时，路是修了的，但要是遇到下雨天就难走得多，现在还看不见到时候的天气，但我翻了翻去年前年的，在这个时间段几乎都下过雨。”她说话的语速慢，季持矜听得认真，等说完了才看见季持矜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怎么了？”姜菱扯了下唇角。这两天她在下了班以后都来了季持矜这里，她知道季持矜的痛经已经缓解了很多，但还是会给她搞好保暖三件套，让季持矜更舒服点。季持矜的嘴唇动了动：“你好细心。”“做烘焙是要细心，否则要是少加了任何一种材料，那么味道都会有些变化。”姜菱停了停，“就跟你画画一样，你的画不是以细节著称吗？要是哪个地方没画好，也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看不出来姜小姐还这么关注我。”“以防万一被人问起来我对你的了解。”季持矜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姜菱奇怪地看着她：“不然还能是哪样？”“没。”季持矜转移了话题，“那么现在我们来说五十件小事吧。”姜菱今晚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五十件小事从提出的那一刻起都隔了四天了，早该想好了。茶几上摆着姜菱放的纸和笔，都是季持矜抽屉里的。季持矜撑着身体也坐在同款小板凳上，两个人各自捏了一支笔，中间放了一个直线笔记本，最顶上是季持矜写的“恋爱计划”四个字。她们都在备忘录写了自己想下的内容，此刻就只是把备忘录翻开。季持矜拿过笔记本，先在上面写下了“一起看雪”，才嘟囔了一句：“有种以前上学抄作业的感觉。”“我没抄过。”姜菱没什么表情，“都是别人抄我。”“你就没偷过懒？”“没。”“我爸妈会检查。”季持矜皱皱鼻子，觉得姜菱的家庭确实也挺窒息和压抑的，她爸妈是大学教授，姜菱的爸妈是中学老师，本质上都没什么差别，但季霖山和季婉从小也只是逼着她们练字，说“字如其人”，其他的倒是放得很宽松。“在天际山庄的时候我就说过到了冬天会下雪，比起避暑时的景色，其实我更喜欢雪景，那一片特别漂亮，所以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起去看雪，云城的冬天几乎只是下些头皮雪，没什么好看的。”季持矜解说起来。姜菱点了头：“好。”她凑过去一点，头微微垂着，簌簌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去听一次相声”，嘴里也说着：“还是需要一些娱乐活动的，狼人杀剧本杀密室逃脱都可以，但我还是更想去听相声的现场。”“行。”其实能做的事情真的不是特别多，也都没什么新意，她们想的已经不是特别容易做到的了，陆陆续续地写了一页纸，中间甚至还有重叠的，她们又抠着脑袋重新想，到最后才写完了这五十件小事。她们写的字风格不一样，季持矜的偏凌厉，姜菱的偏柔和，但凑在一起又很和谐。季持矜把这张纸撕下来，又跟着姜菱下楼去小区附近的打印店打印下来，就如之前说的那样一人一份，末尾还在上面签了名。签名似乎也没什么多大的意义，这也不是合同之类的。但她们就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名字之间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永远也贴不到一起。季持矜将自己的那一份折叠好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又放到抽屉客厅的一个抽屉：“哪怕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是我妹妹的话也不会怀疑什么，只会觉得这是我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嗯。”姜菱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回去了。”季持矜拉住她的手腕，随后又松开：“明晚陈小姐有时间吗？我已经好差不多了，明天又是周六，我不是还要请她吃顿饭吗？”“我问问。”姜菱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指尖敲着屏幕，给陈又雨发消息。在她附近不远处的季持矜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么自己是这样狡猾的一个人呢，不就是想让姜菱再在这里多待一点。但至于这样吗？还没得到答案，姜菱那边陈又雨就给了回复，姜菱说：“又雨她妈妈明天过生日，要跟妈妈一，问我们能不能后天。”“那你呢？”“我什么？”“你明天有时间吗？”“没有。”姜菱摇头，“我跟李阿姨的关系还不错，上次还在ktv听她唱了《容易受伤的女人》。”“……哦。”所以明天见不到姜菱了。姜菱抿了下唇，又淡淡地道：“不过李阿姨人很热情，明天会请一些朋友和后辈吃饭，你要是想，我可以把你也带去。”“那我的身份呢？”“我跟又雨新认识的朋友。”季持矜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算了算了，我去了陈小姐也会不习惯，我明天跟小秋联系一下吧，也好一阵子没跟她吃饭了。”“行。”姜菱起身，“我回去了。”季持矜：“嗯。”姜菱把恋爱计划单往衣服兜里一揣，从季持矜的公寓离开了。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呼出一口气，才正常地抬脚准备走到电梯口。这几天都是先来季持矜这里她才回去，仿佛已经习惯。但习惯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正好明晚不用再来了。电梯门开，姜菱走了进去，没两分钟就上了车，驱车离开了这里。夜间的风一天比一天冷，她降下了车窗，由着风钻进来吹乱她的头发，也让她将自己吹得更清醒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演戏的天赋，她现在似乎有些入戏太深了。在下午看见季持矜说要去滨乡县那边做公益活动的时候，就立马搜起来了那边的地理环境和条件，晚上还说了那么一大串，要不是她对季持矜真的没什么心思，她还挺怕自己被误会的。有时候朋友间的关心也会造成“她喜欢我”的错觉，虽然季持矜并不喜欢自己，但要是真的被误会了那就不好了。只不过去贫困地区做公益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姜菱第二天到了店里，在休息期间问起来陈又雨：“又雨，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做一场公益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