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光爽快地应了,接着往下说:“不是说要重点调查贾慎独身边失踪或者不正常死亡的人吗?我还真找到了几个。”
这一点,朱飞鹏与何明玉在调查与贾慎独有关的案件时,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你说。我们到时候对一下,互相补充。”
顾之光目光一敛:“第一个人,是贾慎独的前妻,戴敏丽。”
也不知道顾之光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旧事。1974年,二十六岁的贾慎独因为外形问题一直没找着对象,后来经人介绍与老乡戴敏丽结婚,两人都是鄂西北昌汉县麻源乡人,只是不同村。
戴敏丽个子高挑、脸庞秀丽,一心想要嫁到城里去。听说贾慎独是大学讲师,不计较他个矮模样丑,高高兴兴便嫁了。
两人结婚之后,贾慎独想办法把戴敏丽的户口迁了出来,安排在学校花圃当一名园林工。1975年12月的某一天晚上,贾慎独在学院的绘图教室指导学生做毕业设计,晚上十点回到家发现戴敏丽不在家,于是到处寻人,可是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在学校西北角小树林发现她的尸体。
出现人命案,学校迅速报了警。
一元路派出所刑侦支队出警,最后侦查结果是被人强奸杀害,凶手是同在花圃工作的另一个临时工姜遇春。
直到最后法院死刑判决下来,姜遇春都在喊冤。
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戴敏丽和姜遇春原本就是情人关系,后来姜遇春想要戴敏丽离婚和他结婚,但被戴敏丽拒绝,于是泄愤杀人。
这件事情之后,贾慎独大受打击,一直到六年之后才再婚生子。
朱飞鹏点头道:“顾之光没有说错,湘省大学归一元路派出所管辖,我和明玉前天去跑了一趟,听一直在那里工作的老民警提起了这件事。他说当年这事闹得挺大,因为戴敏丽的丈夫是大学讲师,凶手姜遇春是学校临时工,背后议论的人挺多,都嘲笑贾慎独戴了绿帽子,他老婆肯定是把他当跳板进城,然后遇到长得好看的便失了魂。”
何明玉补充道:“这事已经过去十几年,75年的时候派出所档案管理很混乱,当年的刑侦记录都已经遗失。说起来,我当时也觉得疑惑,问那位民警,难道没有人怀疑过是贾慎独杀妻,然后将罪名强加在姜遇春头上?
民警回答说当时他们也去调查过,贾慎独对戴敏丽很好,那天晚上也的确是在绘图教室指导学生,有不在场证据。倒是这个戴敏丽风评不太好,和姜遇春在工作中眉来眼去。姜遇春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没有人管他。戴敏丽家在农村家里人很封建,听说女儿与人通奸觉得丢脸,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大家都听明白了。
第一,贾慎独作为戴敏丽的丈夫,又把她从农村调到学校,仁至义尽。可是戴敏丽却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与他人私通,周边邻居、同事、老乡都偏向贾慎独。
第二,戴敏丽的父母家人不怀疑,姜遇春没有家人,因此没有人鸣冤申诉。
但是,现在看到贾慎独表现出来的强势、冷漠、自私,重案组所有人都有理由怀疑一件事:戴敏丽被贾慎独杀害。
贾慎独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在绘图教室?中间有没有外出?证据是否确切?
姜遇春曾说那晚的确与戴敏丽发生了关系,但八点左右便让她归家,是否属实?有没有证人?
最有可能的,是贾慎独察觉妻子出轨之后将戴敏丽悄悄杀害,然后再栽赃姜遇春,只是因为当时刑侦手段相对落后,姜遇春也没有家人出来为他喊冤,这才让贾慎独逍遥法外至今。
两条人命,赵向晚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一笔。
顾之光连连点头:“朱警官、何警官你们补充得挺好,说明我调查的这一点的确是有的。戴敏丽到底是谁杀害,姜遇春是否冤枉?这都有待调查。”
自从上次向赵向晚求助,接触到一次刑事案件之后,顾之光感觉到非常刺激,这一回表现得特别积极。
“除了失踪的前妻戴敏丽,贾慎独这个人像是自带诅咒一样,与他接触得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幸。我了解到的,还有一个,是贾慎独带的第一个女研究生,翟欣莲。呶,资料在这里。”
顾之光从资料袋里翻出一页纸,上面记得密密麻麻。
“78年贾慎独获得硕导资格,开始招收研究生,79年从西北考过来的翟欣莲是他带的第一个女研究生。我听学院研究生秘书说过,这个女生外形清秀,瘦瘦弱弱,说话细声细气的,贾慎独对她青眼有加,经常单独辅导。”
何明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单独辅导?不会是……”
顾之光耸耸肩:“这个说不好,没有人知道。但翟欣莲在学校表现很正常,既没有不满,也没有抑郁,所以大家都觉得只是正常的师生交流。”
朱飞鹏催他继续:“这个女生后来怎样了?”
顾之光叹了一口气:“很蹊跷。80年学校放寒假,翟欣莲买了火车票回家,从此就杳无音讯。家长说女儿没有回家,因为最后一封信里曾提到可能要和导师做项目,一直以为她在学校。可是贾慎独却说寒假他回了趟老家,并没有做项目,也不知道翟欣莲去了哪里。”
何明玉提出异议:“翟欣莲不是买了火车票回家吗?她难道没有告诉家里人什么时候回家?”
顾之光摇头:“没有,她没有写信告诉家里人。她父母在西北一个小县城里开副食店,性格都很老实,先前以为女儿在和导师做项目,没敢打扰,后来一直到小年前一天,女儿还没有消息,这才往学校挂了个电话。了解到情况之后她父母慌了神,赶紧报了警,可是调查来调查去,什么线索都没有,最后以失踪结了案。因为那个时候社会上拐卖女性猖獗,因此都认为翟欣莲是在火车上被拐。”
赵向晚忽然想起贾慎独曾经在心里嘀咕过:上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已经被我掐死埋在老屋茅厕那口大缸底下,让她天天被屎臭熏、日日被尿水淋。
细思极恐,赵向晚打了个寒颤,难道……这个埋在茅厕大缸底下的人,是翟欣莲?
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