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的情绪被赵向晚安抚下来,拿起画笔快速勾勒起来。
不过几分钟,一个成熟、性感、妩媚的女子跃然纸上。她将长发挽在脑后,眉眼温婉,嘴唇丰润,的确很勾人。
赵向晚拿过画像,递给朱飞鹏。
朱飞鹏将画像举至谭学儒面前:“这,是不是魏清婉?”
谭学儒看到画像,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眼神涣散,鼻翼张开,呼吸频率加快,整个人变得有些亢奋。
这是恐惧的表现!
赵向晚先前坐得远,并没有听到谭学儒的心声,便安心当一名实习警察,认真做着笔录。先前听钱勇在那里兴奋地描述着谭学儒与未来丈母娘的交往细节,可是现在谭学儒的表现太过异常,引起了她的警惕。
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漂亮性感的女人,第一反应绝对不应该是恐惧。
除非……他真的杀了她。
若是寻常酒话,市局根本不会如此重视。但在审讯之前,祝康等人做了初步调查,魏清婉于1990年9月23日失踪,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因此市局才会对钱勇的举报如此重视,移交重案组处理。
赵向晚抬眸看向谭学儒。
诚如钱勇刚才所说,谭学儒长得很讨女孩子喜欢。因为爱好文学,眉宇间有一股文艺青年的忧郁气质,有点像现在港台爱情片里的男主模样,难怪能够引来虞初晓热情而执着的爱。
长期与赵向晚打交道,每个案件结束之后重案组都会复盘,耳濡目染之下朱飞鹏也渐渐对微表情行为学产生兴趣。虽然察觉不出来谭学儒的瞳孔变化,但同为男人,朱飞鹏凭直觉就判断出谭学儒的态度有问题。
——季昭笔下的成熟女人,头发丝里都透着妩媚,连朱飞鹏看了都心动,谭学儒不是阅人无数?做什么看到画像这么紧张!
某种程度来说,经验丰富的刑警只凭一眼便能判断出眼前人是否有案底在身,也是微表情行为学理论的践行者。
朱飞鹏脑中警铃大作:搞不好这货真的杀了人!他提高音量:“说!为什么杀魏清婉?”
谭学儒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后背紧贴铁椅椅背,那一股冷硬触感让他仿佛有了支撑,表情瞬间恢复正常。
“警察同志,我没有杀人,我和虞初晓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不过早已分手。至于虞初晓的母亲魏清婉……我只是幻想了一下和她上床的场景。男人嘛,你懂的,见到漂亮女人,尤其是带点禁忌意味的,在脑子里意淫一下很正常吧。”
钱勇在一旁撇了撇嘴:“他昨晚喝了酒,吹嘘半天和魏清婉在床上怎么怎么舒服,说比虞初晓更有味道……”
朱飞鹏打断钱勇的话:“你见过魏清婉母女?”
钱勇点头又摇头:“谭学儒前年和虞初晓谈恋爱,虞初晓来厂里找他,我见过。魏清婉,我没见过,不过看虞初晓的模样也能猜得出来她妈妈是个美人。再说了,你这不是有画像吗?画得这么好看,是个男人都喜欢的嘛。”
谭学儒也渐渐镇定下来:“如果骂我思想肮脏,我认。我和虞初晓恋爱,对成熟妩媚的魏清婉也有些心痒痒。不过因为我和虞初晓差距太大,魏清婉不同意我们交往,所以我后来慢慢疏远了虞初晓,前年就和她分了手,以后再没有来往。”
朱飞鹏追问:“魏清婉呢?”
谭学儒:“魏清婉是虞初晓的妈妈,我和虞初晓分了手,和她自然也就没有见过。”
钱勇大声道:“不是,你昨晚不是这样说的!”
钱勇转过头看向朱飞鹏,“谭学儒说他之所以和虞初晓分手,就是因为魏清婉勾搭他。他说魏清婉虽然比他大了十几岁,但她做得一手好菜,身材好、长相好、性格好,比起年青不懂事的虞初晓更能满足他。
谭学儒还说,他是农村人、家里兄弟姐妹多,想在城里找个合适的人安家。甩了幼稚的虞初晓之后,他和魏清婉发展迅速,很快提出结婚的要求。可是,魏清婉拒绝了他。所以他因爱生恨,趁着一次私下约会的机会,把魏清婉杀了,悄悄埋在枣河边。”
谭学儒摇摇头,语速平稳:“我没杀她,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因为魏清婉拆散了我和虞初晓,我就把她想象成一个荡妇,被我的男人魅力所征服,在我的强势力量之下哀鸣祈求,而我则不为所动,偶尔施舍一点雨露,让她欲罢不能。至于杀人……纯粹就是钱勇老是嘲笑我没有男子汉气概,所以我就随口说把她杀了,这样是不是就显得我杀伐果断、很有男人味儿?”
朱飞鹏一拍桌子:“胡闹!”杀人当儿戏,彰显男子气?简直荒谬!
钱勇“呸!”了一口,一脸的不屑,“算了吧,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先是和虞初晓鬼混在一起,分手后又勾搭上魏清婉,目的就是报复她反对你和虞初晓结婚。你说过了,魏清婉是个贱人,在床上表现得十分放得开,可是穿上衣服之后便道貌岸然,一脸的玉洁冰清,你想和她结婚她不同意,你感觉自己被她们母女俩耍了,所以一怒之下把她掐死——”
谭学儒大吼:“没有!”
他额角青筋暴露,显然动了真怒:“钱勇,我自认对你不错。朋友这么多年,你老家盖房子我还借了你二十块钱,平时一到周末,好酒好菜地招待你,你为什么要诬告我杀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钱勇的眼神有些游离,一丝心虚涌上来,但很快就被嫉恨所淹没,他撇了撇嘴:“你对我好,那都是有目的的!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显摆,炫耀你有女人缘,炫耀你有文化,显摆你一个临时工过得比我这个正式工还要滋润,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小白脸儿,一天到晚想着靠女人过上好日子,软饭男!”
朋友之间,如此刀剑相加,谭学儒感觉内心一阵刺痛,颓然低下头,喃喃自语:“反正,我没有杀人,我只是谈了场没有成功的恋爱,我没有杀人。”
朱飞鹏将目光转向赵向晚。
赵向晚认真倾听谭学儒的内心。也许是因为时间久远,谭学儒的内心建设已经完成,此刻除了【我没有杀人】这句话之外,其余一丝不和谐的声音都没有。
赵向晚迎着朱飞鹏的目光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暂时也没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