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光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十二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追寻。你编的那个什么日记本、贪污记录,从哪里变一个出来?”
赵向晚心里琢磨着,如果要证据,其实可以从设计院曾经老人那样开始调查,只是……用什么名义开始追查呢?
这个名义,来得很快。
三天之后,顾之光带着一迭子调查记录,来到重案一组。
第一次踏入市局办公大楼,顾之光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东张西望,像个孩子一样不住嘴地夸赞。
“唉呀,办公大数的设计周正庄严,看着很威风!”
“走廊式平面布局能保证每个办公室不被干扰,挺好的。”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在东头,应该是最大的一间吧?气派!”
虽然嘴上说着毕业之后开侦探公司,但学了四年建筑学的顾之光三句话不离专业,听得赵向晚和何明玉都抿着嘴笑。
朱飞鹏招呼顾之光坐下,领着他和重案一组其他组员见面,介绍道:“湘省大学侦探社社长,顾之光,建筑学专业大四学生。”
顾之光的笑容殷勤中带着崇拜,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久仰,久仰,我从小就爱看侦探小说,最崇拜警察,各位就是我的理想啊。”一下子便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朱飞鹏问他:“调查得怎样了?”
何明玉看他一身的汗,知道他刚从外面进来热气未散,便倒了杯冷好的绿豆汤递过去:“呶,市局后勤福利,给你也享受享受。”
顾之光接过绿豆汤一口饮尽,发出一声舒坦的喟叹,将手中记录资料放在办公室中央的大会议桌上:“贾慎独的基本情况都在这里,你们先看一看,容我喘口气再来总结汇报。”
重案一组的人知道这两天朱飞鹏他们三个在调查一个大学教授,把他的户籍档案、婚姻状况、学术成果等都进行了梳理,不过最近费永柏的案子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完成,所以高广强他们便没有过多的关注。
现在一名侦探迷找上门来,说有资料要汇报,顿时大家都来了兴趣,抓着朱飞鹏询问前因后果。听完之后,全都义愤填膺:“查!这种数次逼死学生的老师,一定要狠狠地查!”
刘良驹更是积极万分:“我家刘栗子将来长大了上大学,可不能遇到这样的老师,太可怕了。”
华国尊师重教是传统,家长把孩子送到学校,对老师无比信任和尊重,遇到老师批评孩子,都会很卑微地说:“您只管打!孩子不听话、不懂事、不好好学习,您是老师,只管批评教育。”
遇到好的老师,那自然一切都好。
但如果遇到别有用心的老师呢?如果老师孤立、打压、控制你的孩子呢?
再听说贾慎独手上可能有人命官司,重案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全都端着杯子坐到办公桌旁,催促顾之光汇报。
朱飞鹏拿过资料来扫了一眼:“好家伙,你这调查得够详细的。还画出了他的社会关系框图?厉害!”
顾之光嘿嘿一笑:“多谢夸奖,我好歹也学了四年建筑学,画个逻辑关系图还是很容易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贾慎独竟然与施桐有交集。”
赵向晚霍地站起:“有什么交集?”前两天一直在琢磨怎么名正言顺地调查施桐自杀事件,现在如果贾慎独与施桐有交集,那就能光明正大地开始调查。
顾之光将自己画的图展开,指着其中一条线说:“施桐1940年出生,1957年进入湘省大学读大学,大学毕业之后读朱成岭的研究生,1963年在老师安排之下赴d国留学,1965年学成归来,在建筑设计院大力邀请之下进入设计院工作。所以从这条线来看,施桐是贾慎独的嫡亲师兄。”
师兄?这么对待师兄的女儿,太恶毒,太没良心了!
顾之光详细给大家分析:“你们看,贾慎独与施桐有很多地方类似,都是农村读书出来的孩子,都是十七岁就考上大学,都读的是建筑大师朱成岭的研究生。不同的是,施桐读研期间公费出国留学,贾慎独没有。施桐进设计院工作,而贾慎独留校当了老师。贾慎独比施桐年轻八岁,施桐跳楼那一年,贾慎独三十二岁,两人同在湘省,都是建筑专业领域的专家,按理说应该是有来往的。不知道为什么,路芝英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的确不合理。
如果说,两人从来没有交集,绝对不可能。
华国重师承,同一个导师的研究生,又在同一个城市,那关系一定会很亲近。
八岁的距离,事业正在上升期的贾慎独,怎么可能会放过事业正辉煌的施桐?按照贾慎独那贪钱的个性,设计院有个同门师兄坐镇,未来合作横向项目多么方便!因此,贾慎独一定会努力与施桐交好。
何明玉道:“一定要问问,施桐跳楼之前,贾慎独有没有上门拜访?施桐跳楼之后,贾慎独有没有上门吊唁?”
高广强点点头:“对,这个要问问。”
如果施桐在世时贾慎独和他没有来往,或者说施桐去世之后贾慎独没有上门吊唁,那说明两人关系并不好,极有可能私下有过节。
听路芝英说过,施桐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端方君子,如果两人有过节,那一定是贾慎独做了什么令施桐不满。
到底是什么过节?让贾慎独苛待施桐的女儿,用各种语言、行动打压施启燕,活生生把一个如此优秀的女生逼到绝路。
赵向晚在本子上写下第一个要调查的内容:施桐与贾慎独的关系。
顾之光说:“朱成岭先生已经仙逝,他的学生分散各地。我已经在建筑学院的历史档案里找到了朱成岭研究生名单,下一步打算对这些人进行调查。”
朱飞鹏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不错,你把名单给我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