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刚回暖,四周静悄悄地,只剩他越来越急促越剧烈的喘气声。
他在贺钧年和宋闲玉的注视下,渐渐没了呼吸,死前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最后力竭而亡,始终闭不上眼的自己。
距离23岁,仅差八分三十七秒。
云辞拇指收进掌心,用力攥紧感觉到疼了,才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回忆中剥离出来,松开手抱过牛奶杯。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无害,“婆婆不觉得,给一点能够抓住的机会和希望,再去剪断那条唯一能往上爬的蛛丝,更能让他们坠入深渊么。”
云辞做事向来都会留一手,如今却说出这样一番誓要致对方于死地的话。
只是因为假新闻?
不,不仅是这个原因,好像曾在哪里,在沈管家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他们很多欺负。
沈管家心里计较着,有必要再去调查宋家这三年来的动向。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沈管家挑开这个话题,干燥的手摸向他额头,没发觉热又收回去,道:“明天得去医院做检查,把牛奶喝完,今晚早点睡。”
云辞适才收起外泄的情绪,点头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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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一个多数人都已沉入梦乡的时间。
焉岐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闭上眼,眼前全是宋家花园里,贺钧年抱住云辞的一幕。
那双手绕到云辞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他们,在昏暗的夜灯下亲吻。
焉岐猛地睁眼坐起身,手指插进发间狠狠抓着,舌尖顶着上排牙反复碾磨。
不甘、嫉妒,以及一点遥不可及的妄想。
云家禁烟,焉岐此刻烟瘾犯了都找不到一根烟,只翻出叶飞为了赔罪塞他口袋里的几颗戒烟糖。
看眼对面鼾声四起的赵磊,焉岐起身下床走出房间,靠着墙,一颗颗剥开戒烟糖,全塞进嘴里。
饶是这样,依旧静不下来那颗暴戾烦躁的心。
“只是保镖……不、够。”焉岐用力握紧糖纸,深夜里,糖纸被他捏地咔吱响。
嚼完戒烟糖,将糖纸一一捋平后,折好放进裤兜准备回房。
无意抬头往二楼主卧看,橘灯霎时亮起,他掏出手机看时间,两点二十三。
焉岐停下脚步,站在楼下等了近三十分钟,灯依旧没有熄灭。
这时,他猛然想起之前被忽略掉的一件事。
上次进主饭厅,靠近云辞曾发现他眼下有乌青,那层淡淡的青色似乎一直没有消下去过。
失眠,而且已经很久了。
焉岐抬脚要进主院,倏忽记起赵磊曾说小少爷不喜欢人夜间上楼,尤其是在他睡觉这段时间,他又默默收回脚尖。
摁亮手机,点开通讯录。
指尖停在联系人列表的“小少爷”上方,迟疑许久,直到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画面再次跳出来,手指先一步摁下去。
拨出去响了大约十秒,焉岐的心也跟着激荡不安猛跳了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