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作为司机,本不打算掺和他们兄弟的事,一听云辞在咳,连忙升起车窗驶离停车场,掉头就往医院方向跑。
“张叔,回家。”
“您咳得这么厉害,还是去看看吧。”
“我骗他的。”
“就算是骗……”张叔后知后觉咳声停了,行驶到十字路口后,又默默调转车头。
宋少爷特地跑来说的那些话,尽管他已经尽量压缩存在感了,有些声音不是装鸵鸟就听不到的。
“……我看贺二少爷不像那种人。”车内不知沉默了多久,张叔终于还是憋不住开口。
倒是宋少爷,一会儿让少爷接受求婚,一会儿又说他跟贺少爷怎样怎样,不知道要闹哪样。
“千人千面,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云辞压着嗓音,听不出情绪。
“少爷信了?”
云辞没有再答,就又听张叔絮叨:“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索性日子还长,少爷也还小,慢慢来吧。要是真一头热地应下,那才叫头疼。结婚可是大事,千万不能草率,最重要的还得是性格和人品,这性格啊……”
张叔话多。
小到多吃一碗豆腐脑,大到闺女书包里一封情书,多亏他,云辞每回出门总能听见新鲜事。
他喜静,也不讨厌这些。
有时安静听着,偶尔插两句嘴,张叔话就更多了,就像现在,一路开回半山腰处的云家大宅,关于结婚得好好想清楚的话就没停过。
好在他知道分寸,下车就不说了。
主要沈管家正看着。
凌利的视线从银框镜片后射出,不止张叔,云家其他佣人,也都怵这位管家怵得不行。
云老爷子离世前,指定给云辞的监护人,地位不言而喻。
时隔一世,再见年近七十仍满头乌发的管家,云辞恍惚不已,开口时声带嘶哑:“婆婆。”
前世,他的婆婆,在他死后一夜白发。
“这会儿知道叫婆婆了。”沈管家暗哼一声,接过佣人手里的伞走过去给他打上:“夏天太阳大,也不晓得遮一遮,那个婚礼就非去不可?”
大片阴影笼罩下来,云辞倏忽记起,昨天他们为这事闹了点不愉快。
起因是贺钧年邀他参加朋友婚礼,说他最近很少露面,朋友都问是不是感情破裂分手了,他得去打打那群崽子的脸。
贺钧年义愤填膺,云辞想想最近确实没怎么见面,口头应下。
沈管家本就对他跟贺钧年交往颇有微词,查了今天的天气,脸顿时拉得老长,又恰逢保镖小赵这两天请假去相亲,不大同意他独自出门。
她不会说软话,强硬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21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贺钧年为数不多的请求,云辞头一次跟她对着干,甚至从“婆婆”改口“沈管家”。
跟她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