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司镜跟姜清宴仿佛被困在黎明将现前的混沌里。
她们草草洗了个澡,姜清宴窝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全都是在韩悠宁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
随着夜色加深,司镜的理智也在回笼。
在陪伴姜清宴的间隙,她将医生留在桌面的胃药倒出几颗,碾成粉末倒进一杯水里融掉,再倒进马桶里冲走,为她假扮胃疼留宿做全了样子。
做完这些,司镜才熄了灯回到被窝里,到了下半夜两个人才渐渐睡过去。
早上离开韩家,季沐欢陪同着韩老爷子和韩启鸣一起送她们。
韩老爷子让佣人抬出一张装裱在画框里的水彩画,神色哀伤又感慨:“清宴啊,你想要回这幅画做个念想,伯父今天就把它还给你。
启鸣也是因为太难过了,不是故意跟你起冲突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那画里是韩悠宁在市区里的个人住所的房间,也是当初姜清宴住了几年的房间。
淡金色晨光下,房间的床有着刚刚送走主人的些微凌乱,床头柜不规则地叠放着几本文件,最上头盖着一本名叫《世界水色》的水彩画集锦。
姜清宴静看了几秒,由衷地微笑:“谢谢伯父。”
昨晚韩启鸣编造的理由并不是胡说。
她从前的确画了一幅画送给韩悠宁,被韩悠宁带回了老宅里,说是这样可以时常看到。
她们打算给韩启鸣抛饵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韩启鸣会怎么往下编,没想到他会用这幅画。
司镜转头往侧边递了个眼神,周屿上前接过那幅画。
“至于你说的那对玉佩……”韩老爷子开了个头后停顿了一下,拇指磨了磨拐杖龙头,终是叹了声气,“我倒觉得不换也好,这东西没有到过她手上,换回来以后经常瞧着,就总是惦记着这是她未尽的愿望,何必呢。”
韩启鸣在他身后静立着,面容始终冷淡,可听到这些话时眉宇微沉。
司镜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右手摩挲着左手拇指的宽戒。
姜清宴恳切一笑道:“伯父说得有道理,那对玉佩我拿到以后,也总是锁在柜子里不敢多看的。”
事情处理到这里便落下帷幕,季沐欢适时地插了句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司镜身体不舒服也得好好休息。”
“嗯,回去吧。”韩老爷子收起情绪点头,扬了扬拐杖。
司镜揽住姜清宴的肩膀,对季沐欢含笑点头,再对韩老爷子道:“那我们走了,有空再过来看伯父,也请伯父替我们问候伯母。”
告别后上车,周屿把那幅画放在副驾驶。
姜清宴瞧着司镜如常的神色,主动开口说:“回去以后帮我找个地方,把那幅画锁起来吧。”
“嗯?你不喜欢它?”司镜很疑惑,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不是,”姜清宴的目光穿过前面的座椅间隙,落在伸出一截的画框上,语调明显柔下来,“我们本来只是为了设计韩启鸣,没有想过真的能拿回这幅画,这毕竟是我跟她的过去,我不想让你看了不开心。”
这幅画无法跟画室里的其它画融合,它的意义让它在众多的画作里更多一分回忆的光彩,也就注定惹她们注目。
司镜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难免心中不舒服。
司镜深吸了口气,伸手把她搂过来才轻声地笑了,“的确,你画得太暧昧了,让人看了会忍不住去想那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即使你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感情跟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一样,我也会下意识去联想画里的暧昧。”
姜清宴枕着司镜的肩膀,感慨地看着司镜温柔的神色,“如果回到去年刚留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看到这幅画一定会用很可怕的样子对我。”
记得那个时候,她稍微流露出一点对韩悠宁的思念,司镜的不满便强势又锐利地散发出来,可现在那令人惧怕的气息却这样温软。
司镜半是打趣半是委屈地说:“看在我第一次谈恋爱的份上,原谅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