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目前也就魏招娣一个女孩儿,魏家人也宠着,便随她去。
没想到第二年高考,连一个不入流的中专都没考上。
魏招娣这人,心里本就跟温暖单方面较劲儿,之前考上不入流的中专,只觉得是自己生病的缘故,如果好好读书,不一定会比温暖考得差,谁知第二次高考,好好上学,却连中专都没上。
一时之间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魏红兵为人虚荣,但品性不错,家里这么多男娃,他也不指望卖唯一一个女儿换彩礼钱,在魏招娣门外拍门,大吼:“哭啥哭,这么点事情都跟号丧似的,你老子我还没死呢,出来,都已经复读过一年了,没考上,咱还不能再复读一年啊!”
这话,把魏招娣给嚎出来了,当然,也被魏建国、蒋婶儿和老魏头一顿父子媳混合三抽。
在家里喊谁‘老子’呢,这里真正‘老子’、‘娘’都还没吭声呢,就跟拽上‘老子’了,没大没小!
在温暖上高三的时候,老魏家花了大价钱,进了市一中,最差的那种班级。
但就算是最差的班级,狠狠复读一年,跟温暖同期高考,分数线不低。
魏招娣一心想去首都,她的分数明明能上更好的大学,但为了去首都上学,反而选择了首都一所分数线并不高的师范。
而魏虎头,读书晚了两年,现在还在上高一。
最让人惊讶的是林大丫,因为家里的原因,她咬牙上了高中后,竟然跳了两级,跟温暖一起参加高考,分数线堪堪刚过魏招娣那所首都师范。
也就是仗着现在没有后世管得严,才能在高中跳级。
温暖有些可惜,按照林大丫的成绩,如果稳扎稳打,等两年高考,华大清大也是能冲一冲的。
但林家的情况温暖也知道,林大丫人不错,可惜摊上了林勇诚那么一个爹,初中刚毕业,就想把她卖给四十多岁的鳏夫换儿子的彩礼钱。
要不是林大丫以死相逼,温暖又让白临夕偷偷找跟他已经混熟了的警员来这里晃了两圈,让林勇诚吓破了胆,不敢真逼过头,这才能上高中,并参加高考。
等到高考结束,收到首都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把林勇诚得意坏了。
眼看着村里的富户——温家和老魏头家的孩子去上首都的大学,谁家不眼红呢。如今,自个儿家的女儿也上了首都的大学,管它学校好不好,总之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
且上大学不要钱,还能拿补贴,这可比把闺女卖那几块钱要划算。
林大丫保证,把自己每个月的学校补贴都寄回家,这才被放着跟温暖他们一起去火车站。
至于家里一分钱不给女儿,女儿还要把所有补贴的钱寄回来,没钱在那里怎么生活,会不会饿死,就不再林勇诚的关心范围内了。
八月二十日,去首都上学的孩子们纷纷拿着行李,上了村口公交停靠站的公交车,公交车启动,后面跟着不少村民在巴巴的观望。
观望的人群中,林勇诚一边一脸不舍的往远去的公交车上看,一边跟旁边的人吹牛。
他不舍,不是舍不得自家闺女,而是舍不得这辈子第一次踏上首都的机会,还是闺女考上首都的大学那么露脸的事儿。
可惜,再舍不得这次机会,但算了一下来回的车费以及各种花销,林勇诚只能不甘心的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停下脚步。
林大丫转头看了一眼,见她爸没再跟上,黑瘦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人群的最后,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微微佝偻着身子,沉默的看着车子远去,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半白。
良久,他叹了口气,转身,看到了同样沉默看着远方的哑巴叔。
开放后,哑巴叔也一直没有离开,应该是没有了亲人,一直留在村里,每天沉默的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里劳作,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当年刚来村里时,英俊挺拔,让十里八村的大姑娘看了都脸红,年纪也没比他大多少,如今却满头白发覆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了,头发都长到肩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哑巴叔已经有七老八十了。
只有那背脊,已经挺拔,仿佛时间也无法将他的脊梁压弯。
老魏头家,魏招娣上学,来送人的是魏红兵,这种露脸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他。况且老魏家也不缺他几天没干活的钱和来回车费。
魏红星也在首都,只是军中事务繁忙,留在宿舍的时间都不确定。要不是马上快开学了,魏虎头也是要跟去看看他爹的。
温家就劳师动众了,也难怪,毕竟温家去读书的有三个孩子,不管在家里已经经手了多少钱的生意,出去都只是未成年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