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外风沙飘摇,她盖着隔热毯沉沉睡去。
这次总算没有讨人厌的家伙来干扰,睡醒的时候,距离泰利耶出去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她趴在地上,推开安全屋的门,看着地上的沙都觉得喉咙冒烟。
……
泰利耶记着方向,在那座银白色安全屋,从视线中彻底消失的时候,将它刻在心中。
沙鼠落在地上,泰利耶跟上它需要耗费很大的心神。
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力和速度,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它。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感觉到吃力且麻木的时候,大脑就变得格外疲倦。
一股绝对不愿意服输的信念,讲这种疲倦抵消,带着一种难言的狂热,他想,人的命是宝贵的,但是和输比起来,这条命又算不上什么了。
找到水源的时候,他已经疲惫到脚都抬不起来。
泰利耶取完水,脱下防护服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一时没有防备,被旁边的沙蝎蛰了手。
他没有急着割开伤口放血,把毒素排出来,肿胀和疼痛能使他保持理智。
这种情况下,他能精神更集中地往回走。
他掐着小臂,让希望毒液扩散的速度慢一点。
漫天的星星都快垂到地上,方向几经变幻,经历重重跋涉,他终于回到安全屋。
莱尔一直守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飞快地爬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储水罐。
猛灌了几大口,才觉得自己快被烧干的魂,总算是又回到身体里了。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她说。
泰利耶脚步飘忽,毒素侵蚀着他的大脑,他跟着她走进安全屋,脱下身上的防护服,靠墙坐下。
“你怎么不哭。”他问。
莱尔声音沙沙的,久旱逢甘霖,她眼睛里真的挤出几滴泪水,眼眶发红:“水分都蒸发掉了,拿什么哭?”
她半跪在他身旁,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水分补充完毕了,泪水也跟着来了。
“你知道我等得多辛苦吗。”她抽抽嗒嗒地:“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渴死在这里了。”
从泰利耶和她达成要去找水源的约定开始,两人相处的时候就有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她真正像一个全心依赖老师的学生那样,向他述说着自己有多不易:“差一点我就把营养液喝了。”
泰利耶半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气。
他摸着莱尔的头发,说:“你现在只是个孩子,当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喝。”
表情柔和,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轻轻的。
这一刻,空气中飘满了脉脉温情。
“得了吧。”莱尔还带着哭腔,她抹了把眼泪,说:“鳄鱼的怜悯是吗?”
“喝了就等于认输。”她试着剖析他的心理,说:“然后又重新变回需要你辅助修正的孩子,高兴了就来摸摸我的脑袋,不高兴了就继续让我开不了口。”
“我说得对吗,控制狂。”
泰利耶单手把头盔扒掉,露出已经泛紫的唇,看着形容狼狈的她,扯了扯唇角,得意地说:“这一次是我赢了。”
“凭什么?”她两条眉毛竖了起来,脸上是沙尘,刚刚眼泪一流,滑下一道又一道黄黄白白的印子,看起来滑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