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手抄本。
潇洒有力的字体在不算好的纸张上没有留下半点墨渍,显然抄写的人极为用心。
而就在书桌的侧边,还放着一叠厚厚的笔记。玄苍拿起看了看,就发现里面内容繁复复杂,并没有自成体系。若不是上面的笔迹认真端正,又是同一人所写,他恐怕会以为这是许多人的随意抄写凑在一起。
他是记得季子随有一直看书的习惯,在凡人界时是四书五经、史书经论,而来到青云宗后热衷那些记载着修真界奇闻异事的书籍,到后来也顶多是为了在启智堂授课翻阅的相关书卷。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看阵法了?还不知从哪抄写许多各式各样的道法经论。
玄苍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竟发现自己对此毫无半点印象。
大乘期的神识把整个苍梧峰笼罩,最后回到季子随身上。阁楼上的窗户无风自关,唯留一室兰香。
季子随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床榻上,他半眯着眼,身下柔软的触感提醒着他玄苍回来了。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穿鞋,跌跌撞撞地推开门,惊飞了门口草地上啄食的鸟儿。
“玄苍!”他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可惜除了自己的回声外并无二人。
难道是昨晚玄苍回来了把他放到床榻后又走了吗?
晨光微曦,浅金色的阳光是如常的好天气,季子随心头似被晨风穿堂而过,没有半点暖意。
他以为,他能以凡人之躯与玄苍相伴百年,可来青云宗不过短短三月,他才发现自己过于天真。
季子随任由凉意从脚底沁入,他没有进去,而是无声地坐在屋檐下,看向外面的目光却没有聚焦。
按照玄苍闭关、有事外出的频率,算起来他们哪有百年的时光共度。
“若是如此,还不如留在凡人界呢。”他喃喃道。
至少在凡人界,他与玄苍相处的时日是真的一日接着一日往下过的。
季子随思及此,不禁想起关于蓬莱仙府一事来。
“不论仙凡”四个字给他留下的印象极深,他竟对此生出一丝期盼来。
“怎么坐在这里?不怕着凉?”玄苍低醇的嗓音在上方,目光落下,“竟是连鞋都不穿了。”
季子随猛地抬起头,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身后的光线,阴影把他笼罩其内。
“嗯?几日不见,是认不出我来?”玄苍被他发愣的样子逗笑,蹲了下来,直视着他道,“怎么不说话?”
被挡住的阳光一下子落在季子随身上,眼睛被光线一刺,眼眸浮现一层生理性的水雾。
季子随眼睛眨了眨,一滴泪刚好挂在下睫,要落不落的样子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