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内宽敞明亮,季子随刚进来时下意识地用手掌挡了挡眼睛,过了好几息才慢慢适应屋内强烈的光线。
他微眯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的珠帘和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犹如凡间高门大户的主母所处之地。
很快,在他匆匆打量的时候,从屏风后出来一个身影,面前珠帘微动,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拨开珠帘。
“母亲。”玄苍见到来人,眸光中浮现淡淡温情,“我把子随带来了。”
面前之人身着橘色衣裙,宛如一朵晚霞落地,只是她面色苍白,身形更是瘦削得可怕,虽面容秀丽,可看上去却是一副随时都昏倒在地的样子。
邰月露嘴角含笑,“你们来了。”
她看向两人的目光温和似水,好似能包容这世间的一切。
那些忐忑不安就这样奇异地消失了,季子随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是不是太亮了?”邰月露注意到他微微垂眸,心里顿时明了,抱歉道,“可惜我不能出这个屋子,不然就直接去找你们了。”
玄苍看着她微微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
季子随见此,赶紧扶住她另一边,得到了邰月露一个温柔的笑。
邰月露坐下时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浑身的疼痛让她没有多大的力气,她只是撑着温和的笑,朝玄苍说道:“你先出去一会,我有话单独跟子随说。”
闻言,季子随蓦地抬头去看玄苍,没想到他也是神情一愣,显然也不知这一茬。
“好。”玄苍薄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多问,脚步没动,只朝他说了一句,“我先去外面看看苦禅寺的准备得如何,一会就过来。”
季子随虽不明所以,但他从邰月露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反而心里全是疑虑。
等玄苍走后,他尽力扯出一个最完美的微笑,刚想开口,邰月露却又咳嗽起来,等他急忙从旁边的桌子上给她到了杯水,她慢慢地喝了下去才平息。
“你也坐吧,不要拘束。”邰月露示意他坐下,神情温和而又慈爱,“我虽只知道你的姓名,对你不甚了解,但我知道明漳是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的。”
“瞿明漳是他的姓名,玄苍是他入道后取的道名。”
“我知道。”季子随默默地把这两个字在嘴里仔细嚼了嚼,眸光柔和,“很好听。”
在凡间官府落下的婚书下,就是瞿明漳的名字,
明亮的光线从他头顶投下,羽睫在他的眼睑留下投影。他挺直脊背坐在桌子旁,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清贵落拓,一看就是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这浑身的气质做不得假。
邰月露把他从门到现在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看得越久,心里的叹息就越重。
怎么他就偏偏不能修炼呢?
一个凡人,又如何能与大乘修士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