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年庆安王离国前因为太过匆忙,不能将皇室国库和王府私库里的东西都一同带走,便派了人将那些东西提前秘密运出了皇宫和王府,送了出去。现在保皇党那边都在传,那些东西庆安王都交给了他那位没死,藏起来的嫡长子。”廖珩淡淡道。
陈泯之的面色随着廖珩的话一寸一寸变白,到最后在昏暗的灯光下却又是一片发暗的灰青色。
他怒道:“荒谬,当年大总统带兵逼宫,庆安王能逃出去已经算是不错,怎么可能有时间有精力去安排什么皇室国库王府的私库财产,那些东西不是入了新政府的库房,就是进了那些侍卫首领王府总管的腰包,怎么可能会被安排送出来!”
可是他怒过之后对上站立在窗前暗影中面无表情的廖珩,却是又蓦然颓丧下来。
这些传闻是很荒谬,可是只要有人相信,陈家就会噩梦不尽。
廖珩道:“因为他们想要恢复帝制,就需要大量的钱财不断填进去,收兵买马,购买军需–过去这么些年,他们烧的钱怕已经不少了。现在给他们找个名正言顺的金主,就是等同于给他们画了个大饼,派下了定心丸,谁还去分辨真假–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要当作真的来做。”
陈泯之的手捏的咯咯响。
他道:“是谁……多格,还是燕北的同真,他们这样把澈之架在火上烤,要把他推上断头台,可真是好忠心啊。”
可能一开始真的只是想让陈澈之出来,恢复他们的理想帝制,但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被权势腐蚀,被利益熏染,被形势所逼,最初的初衷和忠心早已经被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了。
廖珩突然又笑道:“还有人说我要娶阿暖,冲的也是那一批财宝去的。”
这话更荒谬了。
廖家坐拥岭南,掌控岭南的政经命脉,自古以来,海运都是最赚钱的,廖家可是数代都把住了整个南边近大半的港口,会在乎那莫须有的几箱财宝?
可是这种话还偏偏就有人信。
陈泯之道:“看来我们陈家是真的永无宁日了–即使澈之回来,也不过是个活体的唐僧肉,定要被他们吸干榨尽才行–不,吸干榨尽都还不够,只要还有用处,死后都可以拿来养尸。”
廖珩看着他不置可否,只是静默了一会儿,突道:“我打算将我和阿暖的婚期定在明年九月,年后就带她去岭南见见我的族人。”
时间算是已经安排得比较松,一来是要等陈氏回国,二来也是不想太过仓促委屈阿暖。
陈泯之先是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又苦又涩的笑,道:“你这算是趁人之危吗?”
阿暖才十八岁,依陈泯之和大姐陈氏原先在信中商量的,婚期至少是要定在两年后,待阿暖满二十之后才成亲,这也是陈氏此次未和阿暖一起回国的原因。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由不得人了-陈泯之根本拒绝不了廖珩,他们陈家现在处处危机,别说要护住阿暖,怕是能不拖累到阿暖就已经是幸运,如此,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去护着她吗?
廖珩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已经打算送你父亲,你母亲还有姚秀他们离开?澈之已经去了国外,那些人既然打上了澈之的主意,肯定严防紧守,不会让你们就在眼皮子底下离开的–京城和上海这边我不敢保证,但在岭南,你们一定是来去自如的。”
陈泯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借着阿暖的婚事,举家先去岭南,再从岭南坐船离开。
他深吸了口气,道,“我会去信给大姐,但信件来回也要等几个月的时间,怕是不一定等得到她的回复了。现在已经是年底,我将京中的一些事情处理一下,就带阿暖回延城,年后你有空过来吧,大姐不在,阿暖的婚事总要让我父亲和母亲知晓。”
“这个自然,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去延城。”
陈泯之看了廖珩一眼,道:“多谢。”
陈泯之回来了,阿暖便跟着陈泯之回了陈家,就是赵翎也麻溜的收拾了东西跟着一起走了-当然廖家其实没半个人会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