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杨复问我:“你出来,我妈知道吗?”
我摇摇头:“她睡觉关着门,而且她房在里面,我动作轻,应该没听到。”
杨复点点头,说:“我送你回去,你接着睡。”
我问:“你呢?”
他说:“我这一身味儿,在附近开个钟点房,随便洗下,把味儿洗了,等早上回去再认真洗。反正也没几个钟头了。”
我知道他这会儿肯定不会回去了,怕他妈知道了担心。我就说:“那我也先不回去,我们就在这边开个房,早上一起回去。”
他问:“我妈问你半夜跑出来干什么怎么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没说话。
他说:“行了别说了,送你回去。你跟我住宾馆,我还得找个好的贵的,浪费这钱干什么。”停了下,好像是生怕我觉得他抠,补充道,“这会儿花钱的地方多,省点儿,以后有了就不用这么省了。”
那会儿打车没后来方便,凌晨的街头,我和杨复站着干等。
等了会儿,我说:“我就去普通点的高中,就算还是要疏通,没这么难进。而且,凭我的成绩,说不定还倒给我奖学金呢。”
他一秒否决,拧着眉头瞪着眼,语气很强势:“少说这废话,我事儿都快办成了,你在这儿打退堂鼓,是不是不信我会揍你?”
我还真不信。但我没说。
我觉得杨复真的不会揍我,就算我怼回去了,他也还是不会,但他就会没面子。我为什么要故意落他面子?才不这么干。
他看我没说话,松了松神色,换了语气,揽着我肩膀哄:“气话,刚是说气话,我哪儿舍得揍你啊。别生气。”
“没生气。”我说,“就是——”
他打断我的话:“没‘就是’,乖,不说这个,别瞎想,那医生吓唬你呢,他们医生都这样,我跟你讲,他们就是要把事儿说得特恐怖。”
我问:“所以,你吐血是他吓唬出来的吗?”
他啧了一声,哎呀了一声,说:“什、什——么吐血啊,我就是……确实喝多了点儿,吐了下,不是吐血,是吐晚上吃的饭,唉,有点恶心,别说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又啧了一声,继续编:“血……是有点儿,但不是吐血,是我牙龈出血,最近天热,上火。”
显然是真拿我当傻子了。我被他气得差一点就笑了,实在是气得没法儿,只能打他。
他反倒笑了起来,挨着打,揽着我肩膀的手没松开,甚至还紧了紧,嬉皮笑脸地说:“行行行,打完就不气了,好不?”
考虑到他今天的身体状况,我打了十几下就收手了,别过头去不理他。
他隔着短袖捏了捏我的胳膊肉,长叹了一声气:“川儿,你听我的,信我的,好不?高中真的非常重要,这个事儿咱不能省。不然,万一高考没考好,前面全白费了,反而是亏大了。你等着,还有三年,我想想法子,给你把户口也弄上,就更好了。”
在我读书的事上,他总是说一不二的。
他对我读书有股执念,但凡我平时流露出一丝不想好好学习的态度,他就要跟我唠至少半小时打工多辛苦,钱少事多还得不到尊重,不是人该干的事儿。
我问他:“你不就干了?你不是人?”
他就会说:“我跟你怎么一样呢?我跟你不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好像他发自内心就是本能地这么觉得。
我不理解,也不喜欢他这个观念。但他就是很固执地这么觉得。
他就是个固执的人,别的事儿也一样,他决定了就是决定了,他妈和我劝都不听。
当然,我和他妈妈很少劝他,我俩的事儿基本都是他安排,我俩服从安排。
我回过头来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不用!我说了不用,杨复。这个学校的事,你说快要弄好了,我就不说了,但户口你不要去给我弄了,我不需要!”
他看我跟看不懂事儿的小孩儿一样,叹着气说:“说你傻,你还老不服气。你就会读书,别的不知道。有了这个户口,分数线能差多少你知道吗?算了,你别管这些,我给你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