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宴那日,影卫们的举动如此反常,令她觉得临渊大抵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若是真的被皇叔先寻到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这般想着,愈发匆匆去解领口的系扣,想要快些换好宫女服饰,好在日落前出宫。
方解开两枚,便听长窗外悬挂的锦帘轻微一响。
数日未见的少年逾窗进来。
李羡鱼微愣,盛满忧色的杏眸轻轻亮起。
她提裙小跑过去:“临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日都去了哪里,皇叔他——”
她话音未落,语声却倏然顿住。
她闻见腥浓的血气。
临渊也已立在她身前,低低唤了声:“公主。”
李羡鱼抬起羽睫。
白日里落过雨,黄昏才停歇。
眼前的少年怀中抱着只三尺见宽的沉香木匣,玄衣湿透,乌发有些狼狈地散下几缕,鲜血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被残留的雨水氤氲成浅淡的红色,随着他的步伐而滴落,在明净的宫砖上,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血线。
即便是早预料到了临渊会带伤回来,但等真的看见他浑身是血的模样,李羡鱼的呼吸还是骤然为之停滞。
她轻咬唇瓣,忍住眸底的泪意,转身便要去唤月见。
“临渊,你等等,我这便让月见去请太医。”
话音未落,临渊却抬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去。”
他启唇解释:“没有致命伤,也没有毒。”
有上次的教训,他刻意留神,避开了那些在夜色下泛着幽蓝色泽的刀刃。虽说也因分心他顾而多受了些伤,但也,并不致命。
只要不致命,其余的,他也并不在意。
李羡鱼却不同意。
她咬唇:“即便如此,你身上这些伤,也要包扎。”
临渊低声:“臣出宫后,会去医馆包扎。”
李羡鱼轻愣。
出宫吗——
可是,临渊,分明才刚刚回来。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解释,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临渊羽睫低垂,不去看她。
鲜血顺着他的额发落下。沾湿了少年鸦青的羽睫。
他取出布巾,却只是将指尖残留的血污拭尽,抬手,替她将领口的系扣一一阖好。
他的指尖有些冷,动作却很是少有的细致,像是格外珍重。
许久,他收回手,轻阖眼:“臣今日来,是与公主辞行。”
李羡鱼轻轻怔住。
她下意识地抬起指尖,碰了碰手腕上那串漂亮的红珊瑚手串。
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慢慢漾开,又在黄昏的光影里无声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