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便回到寝殿里,小声向梁上唤道:“临渊。”
“什么事?”
临渊如常应道。
李羡鱼回身,却见临渊立在逆光处,看不清神情,只是语声格外的淡,带着些冬雨欲来的寒意。
可事态紧急,李羡鱼不及多想,便只是一壁俯身将屉子里临渊做的那份课业藏进袖袋,一壁轻声叮嘱他:“若是等会何嬷嬷告完状,父皇追究下来,你可千万别与旁人说,课业是你帮我写的。”
临渊问:“为何?”
李羡鱼望向他。
自然是因为她是公主,若是这份课业是她写的,父皇再怎么罚,也有个限度。
但若是披香殿里的其余人,怕是便会要了性命。
况且,这原本便是她躲懒,央临渊写的。
可是,以临渊的性子,这些他都未必会放在心上。
于是李羡鱼忖了忖,寻出个合适的理由来:“因为,代写课业,罪加一等,错上加错。”
临渊的语声更淡:“我不觉得公主有错。”
一份近乎于荒谬的课业,本就无需去做,更勿论因此受罚。
李羡鱼轻轻一愣。
随即,槅扇被人叩响。
外间月见连声道:“公主,软轿已停在殿门外。”
李羡鱼不敢耽搁,只悄悄示意临渊快些隐回暗处,便匆匆提起裙裾往槅扇前走。
“我这便过去。”
*
许是知道事态严重,不可耽搁,抬轿的两名小宦官走得飞快,近乎是只用了往常一半的时辰,便仓促赶到了太极殿前。
待软轿停落,李羡鱼打帘,踏着脚凳下来的时候,一抬眼,便望见了停在不远处的东宫舆轿。
而太子李宴,正顺着太极殿前的白玉长阶款步而上。
而殿前,似乎还未见到何嬷嬷的踪影。
李羡鱼轻轻松了口气,提裙往前小跑几步,对着李宴的背影唤道:“皇兄——”
李宴闻声,回过眼来,见是她,似是有些意外:“小九?”
他问:“你也是过来拜见父皇的?”
李羡鱼摇了摇头,顺着白玉长阶走到李宴身旁,想了想,还是道:“嘉宁,嘉宁是有事要来求皇兄。”
李宴眉梢微抬,指尖轻叩了叩腰间悬着的白玉佩:“什么事称得上一个求字?”
李羡鱼便从袖袋里取出整理好的宣纸递过去:“嬷嬷今日来披香殿中检查课业,嘉宁交了这样一份上去。嬷嬷觉得不对,要来太极殿告嘉宁的状。嘉宁想请皇兄劝劝父皇,只罚嘉宁一人便好,勿要牵连旁人。”
李宴接过,略一过目,徐徐道:“嘉宁,抛去嬷嬷的话不言,你可觉得自己有错?”
“皇兄也觉得这份课业写的不对吗?”李羡鱼轻愣了愣,稍顷轻垂下眼去,小声辩驳:“可是,可是嘉宁觉得这课业上写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李宴摇头:“若从课业上而言,倒并无什么错处。”
他道:“是你的嬷嬷太过迂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