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眼瞅目的地即将到达，为表示没把对方当免费司机，池雪强迫自己重拾对话技能，礼貌开口：“奶奶最近还头疼么？”
nbsp;nbsp;nbsp;nbsp;“好多了，”陈妄书瞥了眼右视镜中路况，视线收回时在半空与她相接，补充道，“她很喜欢你送的香包，听韩姨说最近两天睡得也安稳许多。”
nbsp;nbsp;nbsp;nbsp;“那就好，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去看她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随时可以。”
nbsp;nbsp;nbsp;nbsp;池雪隐约感知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层透明隔膜凭空消失，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仍心底一松，伸手捋顺小狗脑袋上的绒毛，微微翘起嘴角，“那贝果呢，换老师后有没有学会握手？”
nbsp;nbsp;nbsp;nbsp;陈妄书手指轻叩方向盘，安静片刻，“你猜猜看。”
nbsp;nbsp;nbsp;nbsp;“希望没有，否则对我打击很大。”池雪半开玩笑地说，犹疑几个瞬息，她降低音调，“呃，既然没帮你把贝果训好，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nbsp;nbsp;nbsp;nbsp;陈妄书侧头看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nbsp;nbsp;nbsp;nbsp;她性子似乎过于内耗，以至于不好意思郑重表达谢意，生怕给对方带来压力。
nbsp;nbsp;nbsp;nbsp;他左臂搭在窗框，思考现在告诉她贝果辍学的可行性。
nbsp;nbsp;nbsp;nbsp;车子沿着小区行车道缓慢前行，中轴喷泉边有两个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nbsp;nbsp;nbsp;nbsp;池雪率先辨认出的是鹿南。
nbsp;nbsp;nbsp;nbsp;女生长发披肩，穿着y2k风格的短款吊带和阔腿工装裤，身材高挑显眼。
nbsp;nbsp;nbsp;nbsp;对面的男生比她高出大半头，拎着只黑底彩绘滑板，生了一双多情的狗狗眼，神态委屈。
nbsp;nbsp;nbsp;nbsp;看动作气场，两人似乎在争执。
nbsp;nbsp;nbsp;nbsp;“前面好像是我室友，”她担心鹿南遇到危险，“咔哒”解开安全带，“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nbsp;nbsp;nbsp;nbsp;陈妄书按亮中控台上的红色三角健，将车靠边停下，目光略带审视投在远处，措辞严谨，“两位都是？”
nbsp;nbsp;nbsp;nbsp;“不是，”池雪愣了下摇头否认，把圆滚滚的贝果抱到座椅上，“对面那个可能是她朋友。”
nbsp;nbsp;nbsp;nbsp;陈妄书点点头，目送她跟贝果告别，下车，朝远处跑去。
nbsp;nbsp;nbsp;nbsp;喷泉边的人影闻声回头，眉眼五官与那晚街边的另一个形象重合。
nbsp;nbsp;nbsp;nbsp;原来如此。
nbsp;nbsp;nbsp;nbsp;无意识摩挲吊坠的手指松开。
nbsp;nbsp;nbsp;nbsp;不属于车内的清淡葡萄柚气息很快消散在风里。
nbsp;nbsp;nbsp;nbsp;被留在副驾驶上的贝果努力撑起后腿，扒着窗沿往外探头，哼哼唧唧，似乎不满自己被抛下。
nbsp;nbsp;nbsp;nbsp;陈妄书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淡淡道：“行了，有你什么事。”
nbsp;nbsp;nbsp;nbsp;把车停进车库，贝果仍精力旺盛不肯回家，他不再纵容，单手抱起它，步履轻快地推开院门。
nbsp;nbsp;nbsp;nbsp;院中凉亭内，八角壁灯暖光融融。
nbsp;nbsp;nbsp;nbsp;宋老太太裹着披肩歪靠在藤椅上，手中握一把团扇，微阖双眼，睡意昏沉。
nbsp;nbsp;nbsp;nbsp;陈妄书放下贝果，放轻脚步走过去，本想拿个毯子给祖母盖上，谁料那把不懂事的团扇突然“啪”的一声滑落下来。
nbsp;nbsp;nbsp;nbsp;宋老太太骤然从梦中惊醒，茫然眨眼，像个陌生又懵懂的孩童般张望四周。
nbsp;nbsp;nbsp;nbsp;“没事的祖母，”陈妄书习以为常地低声安抚，“起风了，我扶您回屋里睡吧。”
nbsp;nbsp;nbsp;nbsp;老太太摸索着撑坐起身，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好一会儿，语气有些不确定，“是阿妄吗。。。。。。”
nbsp;nbsp;nbsp;nbsp;“祖母这只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庭院梢头的枝叶沐浴在骄阳下，沿着树冠错落出深浅不一的绿，随风婆娑。
nbsp;nbsp;nbsp;nbsp;宋老太太慢悠悠给院里的茉莉浇水，瞥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人，笑起来，“你都请了几天假了，快回去忙吧，祖母没事。”
nbsp;nbsp;nbsp;nbsp;“没有请假，是之前的年休一直没用。”陈妄书唇线抿直，注意到祖母体力不支，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水壶，“让我来吧。”
nbsp;nbsp;nbsp;nbsp;宋老太太扶着拐杖在一旁坐下，尽管左眼视野障碍，心情却没受到分毫影响，“要我说，也算因祸得福。这脑袋里虽然多了个东西，人反而像突然睡醒过来，想起好多事情。阿妄，你们医院是不是距离玄文寺不远？我记得旁边巷子里有家糕团铺，你小时候每天早上都要吃那里的梅花糕。”
nbsp;nbsp;nbsp;nbsp;“因为您总是一次买太多，吃腻了就偷偷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