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衣衫不整的菡萏则跪在了正院的庭院之中,四处角门皆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守着,既不让她逃出去,也不让外人知晓此事。
如今金秋微寒,又是黄昏渐去之时,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里头的小衣也凌乱不整,半边身子皆被拂来的秋风冻得瑟瑟发抖。
里屋内。
因怕女儿们受了冻,陈氏已让丫鬟们烧起了地龙。
苏月雪坐在临窗大炕上不住地垂泪,神情伤怮至极,而苏荷愫则拿着软帕替她拭泪,并婉言劝道:“长姐若再哭,一会儿姐夫瞧了可要心疼了。”
陈氏虽是气恼长女的性子经不住事,可见她是当真因菡萏那蹄子落了泪,心里不免又心疼了起来,只得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不知那丫鬟存了这样的心思,幸而提前将徐家的婆子支开了,否则咱们苏家的脸面可都要被她丢光了。”
出嫁女身边的大丫鬟爬了娘家爷们的床,这事传出去,苏家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长姐待那个丫鬟极好,与我这个亲妹妹也差不离了,她却只顾着一己私欲,一点也不为长姐考虑。”苏荷愫蹙起了柳眉,掠过支摘窗去瞧庭院里跪着的菡萏。
菡萏是长姐的贴身大丫鬟,也是母亲为长姐备下的媵妾,待她诞下个一儿半女后,便抬作姨娘。
连她都晓得菡萏答应这事时无比干脆。为此,母亲与长姐皆便愈发待菡萏与旁的丫鬟不一般,甚至将她父兄提拔成了苏家庄子里的管事。
可她竟然这般恩将仇报。
若姐夫是个心思狭隘些的,还当他们苏家是如何看不起他呢,长姐在徐家的日子又如何能好过?
苏荷愫愈想愈心寒,只恨不得走到庭院中央去问一问菡萏,究竟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氏也是被气得狠了,这事若是再闹得大些,长女和儿子的两桩大好婚事都要被菡萏毁了,她如何能不恼?
“你也是。”陈氏疾言厉色地数落起了长女:“既是和姑爷琴瑟和鸣,姑爷瞧着也不是个贪恋美色之徒,又何必再和菡萏说起通房丫鬟的事?”
苏月雪暗自抹泪,心中也在后悔昨日不该在临睡前与菡萏提起这桩事。
见长女哭得伤心,陈氏这才放缓了语气,叹息着说道:“母亲为你备下菡萏,是实在没有了法子才会如此。这天底下哪个做娘的愿意为女儿抬贵妾?你未曾走到山穷水尽之时,她便只是个丫鬟,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这道理便是从前不明白,如今苏月雪也算是真心实意地懂得了,她点了点头,哽咽着应道:“孩儿明白了。”
苏荷愫轻抚着长姐的肩背,瞧着外头天色已晚,便道:“长姐若再待下去,只怕徐家那些婆子们都要起疑了,母亲快让长姐梳洗一番,便让长姐与姐夫回去吧。”
陈氏忙让绿枝与红袖替苏月雪梳洗净面,并让几个靠得住的婆子们提着琉璃灯盏将苏月雪送到前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