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但拆开信以后他便渐渐有些笑不出来。
阿芙蓉周憬琛自然是知道的,大燕世家把这东西当成滋补药材,暗地里吃的人不在少数。周憬琛记上辈子亲眼见过大量或长期食用成瘾的人,模样比骷髅架子还难看。且吃这东西的人一旦成瘾无法戒断。周憬琛心中奇怪,阿芙蓉膏十分昂贵,他倒是没想到这东西会出现在东乡镇。
听叶嘉的意思,这东西也是才冒出来没多久。暂时只被人用在了做菜上。周憬琛思索片刻,给叶嘉回了一封信,并且又给郭淮去了一封信。这件事郭淮查会更方便些。
叶嘉这边着人盯了两三日,终于查到了一些东西。这些罂粟壳子是旁人送给刘家肉铺用的。
这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吴家。
吴家因着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需要用的胭脂花量非常大。除了胭脂花,各种制作胭脂需要用的花都有花田。由于不同的花受到生长环境的限制,只能在适宜的气候下生长得绚烂,其实吴家名下是有许多花田只能设在外地。制作胭脂水粉的作坊也大多不在东乡镇。
生意需要天南海北的四处走动,吴家人自然见多识广。似罂粟这等东西,吴家也有涉猎。毕竟阿芙蓉膏那般赚钱,商人逐利,吴家名下自然也是有罂粟田的。
先前吴家暗中琢磨要给周家一个教训,当然并非单纯地解除契书那么简单。一个契书能怎么叫周家吃到教训?毕竟他吴家不接周家的生意,还有别家去接。如此这般,吴家赔了款还受的委屈不就白受了?
心高气傲的吴家人自然不能忍受。明面上不敢动作,暗地里自然得用点法子。
罂粟壳儿只是其中一个。旁人不知内情,将阿芙蓉膏这东西当成滋补品吃。
但卖这东西的吴家却心中十分清楚不是,阿芙蓉膏就跟五石散是同一个玩意儿。吴家人太清楚这东西沾染了就甩不掉。便怂恿了人放一点到饭菜里,定能叫食客吃了还想吃。
他们吴家人明令禁止沾染阿芙蓉膏,但不妨碍他们拿点儿出来给旁人用一用。
叶嘉还不知吴家为一己之私拿罂粟壳子给当地百姓吃,只知刘家肉铺跟吴家扯上关系,顿时就想到了两家这段时间的龃龉。叶嘉不否认当初折腾吴家的手段有些卑鄙,但她所说的事情也不全是谣言。吴家弄的那个香胰子确实是有损皮肤,她只是将现实点出来。
那桩事后面闹得那么大,跟吴家没有做好公关有关系。吴家人打心底没把东乡镇的消费市场放眼底,敷衍了事,店大欺客。这才是问题的本质。吴家不好好反省,反而琢磨歪门邪道当真惹火了叶嘉。
“确定吗?”叶嘉的脸色已经是铁青,她可以接受商业竞争,也能接受一些商场不光明的小手段。毕竟商场如战场,鹿死谁手看本事。但明知罂粟危害还故犯,这就是不拿人命当命了。
“回夫人。送东西的确实是吴家的下人。”司南在刘家肉铺外头蹲了三天,亲眼看到,不会认错。
余氏也知道叶嘉才查什么,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好看:“嘉娘,你预备怎么做?”
叶嘉还是在纠结。虽说如今确定了刘家肉铺的大烟壳子来自于吴家,叶嘉却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第一,吴家的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又是如何得知这玩意儿成瘾的?第二,若是知道成瘾,且次次能拿到这么多壳子,是背后有大的种植基地吗?那有的记话,吴家种植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总觉得,这个事儿还能往里面深挖,兴许能挖出大毒瘤。”
叶嘉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不过目前来说,刘家铺子的肉食是肯定不能再让他卖了。”
不管这些罂粟壳子跟吴家的关系怎么回事,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虽说肉食里放一点点大烟壳子不会影响正常人的身体健康。但若是长此以往地吃,日结月累的,总归是会吃出毛病的。当然,刘家铺子这样做生意也影响了周家的生意,这算是主要原因之一。
“确实是这样。”余氏十分赞同这一点,“但该怎么戳穿刘家吃食里放东西了这桩事?”
这话一说,屋内一静。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出好法子。叶四妹将目光投向了叶嘉,她这段时日也算被余氏给影响了,习惯了一有事就找叶嘉。似乎叶嘉总能想出好办法。
叶嘉被人盯着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倒是有几个法子,但也不好说。”
余氏眨了眨眼睛,“什么法子?”
“恶毒一点,找个人,装作吃多了中毒,往刘家铺子跟前一抬。”叶嘉无奈地道,“届时再叫大夫走一趟,指出刘家肉铺里加了料。但这个法子可以说是太恶毒了。一旦用了,届时刘家就倒霉了。不说一家人吃饭的饭碗都被砸翻
,怕是做肉食的人还得下大狱。”
叶嘉这话一说完,叶四妹跟余氏都低下了头。也觉得这个法子有些恶毒了。
“缓和一点的,就是报官。以滥用药物为名举报,”就是东乡镇离喀什县城城内有些距离,得着人跑一趟,“叫衙门的人来查。”
思来想去,还是报官。叶嘉不确定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吴家跟那什么都护府如夫人又是何等关系,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喀什这边县令是郭淮,那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郭淮来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