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一进厨房，系上围裙就忙活起来。
先把鸡肉切好，焯水去血沫，开椰子、倒椰汁、挖椰肉，再往锅里加上红枣枸杞，一面开火煲汤，一面将其他配菜拿出来放进水槽清洗。
动作流畅利索，顺便回头对姜以宁笑着说：“宁哥，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弄好了再叫你。”
“我帮你洗菜吧。”
姜以宁也走进厨房，有些生疏地挽起袖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怎么能总是你来做，我什么都不做呢？你又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我也得学着自己做饭才行。”
路行川张了张嘴，差点就要把“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做饭”脱口而出了。
但他知道其实姜以宁说得对，这间狭窄的小屋是命运的机缘巧合，构造出的短暂的乌托邦，姜以宁即使和翟湛英离了婚，就算净身出户也依然是姜家的小少爷，生来富有的贵公子。
离家出走、自力更生，城中村出租屋里的糟糕生日，以及他路行川这个人，都不过是对方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早晚会翻篇的。
他顿了一下，心中一瞬间流转过许多思绪，最后还是维持着明朗的笑意，侧身为姜以宁让开一点位置：“那你来洗，我来切。”
厨房本来就小，水槽前的空间更是有限，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手臂一抬就要碰上对方的。
姜以宁学着路行川刚才的样子，剥开娃娃菜的叶片仔细冲洗，路行川把剩下的几颗娃娃菜都交给了他，自己去垃圾桶旁削土豆和莲藕的外皮。
微凉的水流冲刷过姜以宁修长白皙的手指，他手上细小的伤痕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依旧是完美无瑕的一双手，沾了水的指尖像是半透明的羊脂玉。
他从小到大，从没为这些琐碎的家务操过心，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事有人代劳，以前只觉得理所应当，现在看来，还是要自己学会基本的生活技能，不能什么都依赖旁人。
好歹是个智商正常、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最多是笨拙一些，一遍不会就再多学一遍，像练琴一样，勤能补拙。
姜以宁洗完娃娃菜，沥干装盘，路行川也削好了土豆皮，正在切土豆片。
路行川的手很稳，刀工也极好，每片土豆都切得厚薄均匀，和火锅店里卖的如出一辙，姜以宁看他动作这么轻易，也想上手试试。
路行川没有拒绝，只是怕姜以宁会伤到自己，先教了他一遍要怎么切：“握刀的时候要小心，拇指放在这里，另一只手按住……”
他们原本就靠得很近，这下是真的挨在一起了，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姜以宁最初拿刀的方式是错的，很容易受伤，路行川看得心惊，没忍住直接伸出手，温热的指腹和掌心覆上姜以宁清瘦的手背。
“不能只握着刀柄，也不能按在刀背上，这只手要弯起来，像这样，你试试。”
肢体短暂地接触后很快分开，声音却还在耳边。
路行川的声线早已是成年男人的低沉，只有尾调还带着一丝少年的青涩，因为身高的差距，气息洒在姜以宁耳畔，莫名让他耳根微痒。
他定了定神，照路行川教的姿势，试着切了几下。
虽说没有对方切得匀称，却也像模像样，越切越渐入佳境。
路行川在旁边看着，毫不吝惜地夸他学得快、好厉害，仿佛他学会了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姜以宁忍俊不禁，切完土豆又自告奋勇要切藕片，最后连小葱也一并切了。
原先家里的厨师生怕他擦破一点皮，上次他要学做菜，他们连刀都不敢让他碰，姜以宁还以为有多难呢，原来也就这样。
两个人分工合作，虽说有个厨房新手，但总体效率还是提高了不少。
备好的菜一碟碟摆上折叠餐桌，路行川调配好蘸料，锅里的椰子鸡汤已经咕嘟咕嘟地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或许是自己切的菜所带来的微小成就感，简单到近乎简陋的清汤小火锅，吃起来竟也津津有味。
热气蒸腾萦绕在眼前的矮桌上，姜以宁隔着水汽模糊地望见对面路行川深邃的眉眼，眼眸中也浮上了一层浅淡而温暖的雾气，是某种类似幸福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两章温馨日常就要开始修罗场了，渣攻正在阴暗爬行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