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叹气道:“就算毁了身契,也是家奴出身,你嫁给他之后,必遭乡邻耻笑。”说着说着,娄氏突然笑起来,“你那祖父,会被气疯的,必定怒而报官,告瀚哥儿拐带良家女。”
费如兰说:“有爹娘签字便不怕。”
古代结婚,须有婚书。
婚书分两种,一种在官府报备,叫做“官约”;一种不在官府报备,叫做“私约”。
无论官约还是私约,只要双方父母同意,都将具备法律效力。
婚书不需要双方签字,但主婚人和媒人需要签字。
“好!”
娄氏猛然站起:“这份婚书,娘做主婚人,娘来给你签字!”
来回踱步一阵,娄氏又为难道:“就是过门的时候,恐被你祖父拦着,须寻个他不在家的日子。唉,还是算了吧。便是你祖父不在家,你那二叔、三叔,也会将花轿给拦下,除非你从侧门嫁出去!”
侧门进出,那就不叫明媒正娶了。
费如兰说:“二叔,三叔,巴不得看咱笑话,他们又怎会拦着?”
“也不行,也不行,”娄氏心烦意乱道,“迎亲队伍,敲敲打打,要惹多少人注意?但凡有人阻拦,你以后怎还有脸见人?就算嫁出去了,也要遭人耻笑。你祖父落了面子,必然百般刁难,你婚后的日子又如何安生?”
费如兰瘫坐当场,脸上写满茫然,不知人生的希望在哪边。
娄氏的脑子也乱得很,怎么想法子都不对,只能劝说:“如兰,相信你父亲的眼光一回,他看人应该错不了的,瀚哥儿不就是他带回家的吗?你高高兴兴嫁去外地,只要守口如瓶,夫家不会知道你的过往。”
“我不干,”费如兰连连摇头,“嫁去千里之外,没有娘家照看着,被夫家打死也只囫囵埋了。”
“他们敢!”娄氏大怒。
费如兰说道:“有何不敢?便说我害病死了,那么远的路程,还把尸体运回来给你们看?”
娄氏眉头紧皱,想了想说:“我给你多陪嫁几个奴仆。”
费如兰说道:“都说夫家是贫寒士子,女儿若多带奴仆过去,岂非惹得丈夫和公婆不快?他们定要认为女儿耍威风,定要认为女儿盛气凌人,到时候必定夫妻不和!”
娄氏左想右想都没办法,突然笑出声来,打趣道:“我看你是认定了瀚哥儿,尽找些歪理来对付爹娘。”
费如兰反问:“瀚哥儿有甚不好?虽然出身卑微了些,可却是个有本事的。他虽不经常回来,家里的奴仆却都服他。你看那几个小的,开口闭口瀚哥。他还有学问,能做出这等文章,还说男女平等,定不会辜负女儿。眼前有这好男子,为何要去千里之外赌运气?”
娄氏叹息道:“唉,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为何之前傻到去寻短见?”
费如兰回答说:“有些道理,女儿以前没想明白,如今已彻彻底底想通了。闲言碎语都是别人说,自己过得舒心才是正经。”
“若明媒正娶,这费家的大门你出不去。”娄氏也是忧心。
费如兰嘀咕道:“女儿从侧门出去便是。”
娄氏瞬间怒火中烧:“纳妾才偷偷摸摸走侧门,我的女儿必须明媒正娶,我看你是才子佳人小说读多了!还是那句话,你便从侧门偷嫁出去,今后的日子能过得安宁吗?你那祖父怕要天天派人上门找茬!”
“母亲息怒,”费如兰居然露出微笑,“女儿倒是有个法子。”
“快讲。”娄氏说道。
费如兰说:“先毁掉身契,还瀚哥儿自由身,再帮他落户为良民。待再过一两年,等他长得大些,就让他去九江那边做营生。女儿托辞回九江探亲,半路上遭遇匪贼,为保贞洁便跳江死了。如此,我俩可在九江偷偷成亲。”
说着,费如兰语气一变:“等哪天祖父归西,家里由父亲做主,女儿再带着夫君回娘家探亲。对外只须说,女儿被夫君所救,以身相许,喜结连理!”
娄氏沉吟道:“这倒是个有用法子,不愧是我的女儿。只是,那老……你祖父硬朗得很,也不知还能活十年八年。”
费如兰笑道:“女儿一辈子的事,十年八年都等不得?到时候,直接抱孙子回来给父母看。”
娄氏又好气又好笑:“这种不知羞的话,你真讲得出口!”
“娘同意了?”费如兰喜形于色。
娄氏叹息:“唉,你都拿定主意了,做娘的不同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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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成全!”
娄氏叹气道:“就算毁了身契,也是家奴出身,你嫁给他之后,必遭乡邻耻笑。”说着说着,娄氏突然笑起来,“你那祖父,会被气疯的,必定怒而报官,告瀚哥儿拐带良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