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春来对徐颖说:“下午耽搁了,我给你补讲诗词,我的饭菜你且分一半去。”
徐颖连忙拒绝:“先生好意,学生心领了……”
“榆木脑袋!”
不待徐颖说完,庞春来就一戒尺打过去:“让你有骨气,不是让你迂腐。老师给饭都不吃,你索性去饿死算了!”
赵瀚笑道:“徐同学,长者赐,不敢辞。”
庞春来顿时又高兴起来,教训徐颖说:“好生记住,就是这般道理,你要跟着赵瀚学习应变。”
徐颖连忙拱手:“学生受教了。”又给赵瀚行礼,“多谢阁下提点。”
三人坐下,捧碗吃饭。
庞春来一手拿碗,一手用筷子指着书本:“今日讲绝句,律诗八句,绝句只其一半。绝者,截也。可截律诗首尾,可截律诗前半,可截……若按谱调,又分律绝、古绝和拗绝……”突然,庞春来问赵瀚,“你可学过《平水韵》?”
“囫囵学过一些。”赵瀚回答。
庞春来皱眉:“你怎什么都是囫囵学过?今后不可糊弄,须得好生学习!”
赵瀚心中嘀咕:废话,就一大学选修课,随便了解概况就行,难道我还把各种韵书都背下来?
对于顽劣学生,庞春来基本不管。
可对于优等生,庞春来严格得可怕,赵瀚已经被他盯上了。
此后时日,赵瀚仿佛重回高三……,!
读了几段,庞春来突然叫停,问道:“可知何意?”
赵瀚觑了两眼朱熹的注释,思考回答道:“大学是大人的学问。何谓大人?洗去后天蒙昧,明白先天道理。欲明白道理,当时时自新,洗去旧染污秽,革除自身恶习,以达至真至善之境……”
“解得虽不透彻,却也没有太大错误,”庞春来对赵瀚非常满意,说道,“大学之大,古音为太,大学即太学。明德是根本,新民是手段。心学一脉,自阳明公以来,对新民另有解释,但你现在不用去知道。再说止于至善,不是说至善便是终点,至善只是一个开端。你要去做,要去实践,不能空谈,如此方得始终。只会空谈之人,道德先生而已,不是真正的大人……”
赵瀚一边听着讲解,一边看朱熹的注释,发现眼前这老学究肚子里真有货!
庞春来并非完全照本宣科,有时还特意提醒,说某处可另行理解,只不过暂时不用去管。
师生两人,一讲一听。
赵瀚偶尔提问,皆问到关键处,因此庞春来讲得也很舒服。
“当当当当当!”
不知过了多久,放学钟声响起。
庞春来顿时惊醒:“糟糕,讲过时辰了!”
下午的课,温习背诵只是一小部分。
大部分时间,是要讲解辞章的。根据教学进度,可以讲诗歌,可以讲对联,可以讲古文,也可以讲试贴。
谁知给赵瀚补课太过投入,庞春来竟然忘记时间,将下午的辞章课给弄没了。
“咳咳!”
庞春来咳嗽两声,朗声说道:“今日便如此,放学了。”
全班兴奋高呼,恨不得天天这样,只怨赵瀚怎没早来,他们就可以轻松混日子了。
庞春来捋着胡子,对赵瀚越看越满意,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岁,虚岁十一。”赵瀚说道。
“孺子可教也!”庞春来非常高兴。
《大学》一书非常重要,很多深入道理,小孩子不可能懂,需要用一辈子去体悟。
但是,赵瀚所表现出的智慧,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这让庞春来如获至宝,想要细心雕琢此等璞玉。
费如鹤突然冲过来,拉着赵瀚说:“快讲《葫芦娃》,那四娃究竟有何神通?”
“混账!”
庞春来厉声呵斥,用拐杖指着费如鹤:“你自己顽劣也就罢了,不可污染赵瀚。想要学神通,回家读《封神演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