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沅也收到了信儿,如意染坊的赵老板同意将染坊其卖给颜氏,不过有个条件,要颜沅帮他接一个人。
“这还不简单?派人个去,再接回来,就好了啊。”紫苏叉着腰,有些不解地看着一旁愁眉苦脸的江篱以及陷入沉思的颜沅。
江篱用手托着下巴,说了句,“傻紫苏,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啊,人家还说要你家娘子亲自去接呢。”
紫苏不解道:“为什么啊?”
江篱:“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紫苏拧着眉头,又问:“那换一家买不行么?”
颜沅出声解释,“如意染坊是绥都内除宋家染坊外最有名气的,坊内有许多精通染布之道的师傅,若直接买下来,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那怎么办?”
颜沅下定决心,道:“我去。”
“不行!”江篱、紫苏齐齐喊出声来,紫苏快声道:“娘子好不容易到了绥都,怎能再去颠簸,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
颜沅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没事,赵老板要接的人是他的独女,赵贞娘,青州知州的夫人。青州离绥都不远,也就大半日的路程。”
江篱说:“我同你一起去罢,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颜沅摇头,“你不是新开了家酒楼么,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就在绥都好好看着罢。说来那家酒楼我还出了钱呢,可别叫我亏了本。”
江篱纠结万分,陷入了两难境地,上次打听过才知道想买如意染坊的人有许多。赵老板是靠刺绣起家的,又仗着女婿是青州的大官,在生意场上混得很不错。
这家染坊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影响本家的生意。
他想卖,在众多卖家中却偏偏联系了颜沅,想来是消息灵通打探到颜沅住在国公府,求颜沅去接人,背后怕是另有深意,只不过现在还暂且看不出。
紫苏皱着眉,又想起来一事,“娘子你想得倒不错,可庄嬷嬷指定不允,再说,老夫人能同意吗?”
颜沅垂眸,外祖母么,自然是——
“不行!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怎么能到处乱走!?”刚刚赶走了不知天高地厚想去青州探望友人的外孙女,面对颜沅的甜言蜜语,苏老夫人简直是不为所动。
这些时日她算是发现了,颜沅瞧着乖巧,但也喜欢出府去,真不愧是自己女儿养出来的。
一旁的常嬷嬷正在给苏老夫人按着肩膀,看着苏老夫人微微动怒的模样,她失笑道:“夫人倒是许久都没这么担心小辈了,倒还像当初大姑奶奶在家时呢。”
提及女儿,苏老夫人神色一瞬间就温和下来。
如今国公府上确实没有需要她成日惦记的小辈。儿子都长大了,各自有了家室,她这个婆母再多管反倒惹人烦。孙辈呢,又都有各自的亲爹亲娘管着,也没有不省心的。
也就独有个苏衡,亲娘是公主,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面,和亲爹关系不好,见面就罚。可苏衡省心,没什么事。
如今又添了个颜沅,事事都需要她看着,但小丫头也每日都来四喜堂陪她这个老太婆。
见苏老夫人神色缓和,常嬷嬷接着说:“姑奶奶刚及笄时不也总溜出去玩么,”她打趣道,“那夫人怎么睁一只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也没管管她?”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也后悔,若是当初管她,说不定她也不会迷了心般,非要嫁去江阜那么远的地方。”
常嬷嬷哎呦一声,“夫人,虽说颜家身份是差了些。可您说,与咱家姑奶奶一般大的,”她压低声音,“哪个有她过得顺心?”
苏老夫人眼皮抖了抖,心中已松动许多,她早就不怨了,如今也只是嘴上提提而已。
可不是么?当初同苏宜姝交好的绥都贵女,又几个顺意的,大多数不是与小妾斗,便是忙着料理中馈,绵延子嗣,被磋磨得失了亮色。
就拿国公府来说,她还算是个仁善不管事的婆母。大儿子,大儿媳常年冷战,大儿媳是公主,想管也管不了,就是可怜苏衡打小没母亲陪着。
二儿子,二儿媳关系倒还可以,可陈槿又过于死板,比她这个老太太还迂腐些,同儿媳公孙氏关系闹得别别扭扭,不大好看。
三儿子呢,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他生母早逝,养了这么多年倒也有了情分。只可惜他总偏宠小妾,惹得宋淑慎总是来告状。
这么一想,自己女儿过得还真不错,除了十五年前遇了些波折外,也算顺遂了半辈子。
想着想着,苏老夫人语气放缓,叹道,“沅丫头和宜姝又不同,她那心疾始终是个隐患,身子又弱,再说,也没个人去管着她……”
正说着,令夏就打了帘子进来,她俯身笑道:“老夫人,世子来看您了。”
苏老夫人很是惊喜,余光瞥见窗外昏暗的天色,心头浮上些许不解,喃喃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