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被汲上来，却哽在了肺腔，团成一柄利刃，沿着肺管直刺向心房。
刹那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接着便有一道清亮的婴孩的啼哭直冲霄汉。
伴随着产妇喜笑颜开地报喜声，一瞬砸向李朝琰僵硬的耳朵。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恭喜皇后殿下，是个小皇子。”
李朝琰还是没动，反而是姚宝钿最先反应过来，从身后推了他的肩膀的一把：“表哥陛下，你得子啦！”
那口吻，好像是在讥笑他老来得子。
确实，对于帝王而言，他这个年纪得到长子，已经不算年轻了。
李朝琰不敢造次，等几个稳婆将产房粗糙地料理了一遍，确认可以放他进去之后，李朝琰才蹑手蹑脚地沿着门隙钻了进去。
孩子已经放在了熹色的枕头边，刚刚生下来，皮肤又红又皱，比瘦猴儿不遑多让，就连他的生母，都感到有一丝嫌弃。
她和李朝琰的容色都生得不差，但不知为什么，这小孩儿好像谁也不随，长出了自己的野蛮风格。
李朝琰呢，更是看也没看他的皮猴孩子一眼，直接越过了一团红烧鸭似的小婴孩，握住了熹色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褶的小手。
她的手柔弱无力，几乎连抬起来都做不到。
李朝琰握着那一只纤细的手，捂着它，揣到自己的唇边，慢慢地俯下唇。
他的眼眸还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在熹色有所感知之际，被飞快的眨眼收拾干净了，末了，他用喑哑的嗓道：“还痛么？”
熹色支起微笑，无力地道：“好些了。”
身体的重担被卸掉了许多，现在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在枕上艰难地扭过脸颊，看向襁褓里眼睛成一条缝的儿子，不知道是闭着眼还是眼睛天生小得看不见，熹色观察了他一晌，有些不高兴：“可惜了，是个混小子。”
李朝琰也移过目光，开始打量自己的儿子。
这是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长得……一言难尽。
但好在有一层血脉关系在，李朝琰怎么看都觉得欢喜。
“混小子有混小子的好，随缘吧。”
陛下在心态上是放得很平和的。
儿子虽然丑了点儿，但相貌不及人品贵重，只要教得好，以后儿子知事明礼，不败家，就够了。
当日，陛下就下了一道圣旨。
关于陛下喜得麟儿的事，不过半日之间，便传得长安城人尽皆知，并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逐渐将外围扩散，举国上下，为陛下得子，无不欢喜庆贺。
那孟安元看准了风向，不再螳臂当车，干脆上书，请求立小皇子为储君。
李朝琰以为此事，要等到儿子周岁宴后再定夺为妥，太小的孩子，给他这么重的身份压着，未必是好事。
现下困扰陛下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关于这个小皇子的名字。
陛下认为不能马虎。
皇后也在冥思苦想，不知该给他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她拿这事为难李朝琰很久了，但陛下思索了很久之后，也没定下来，最后将责任还给了她：“色色生的，理应你取，朕给他定个乳名，就叫兜兜好了。”
他随意一指，熹色凝睛看去，陛下手指所在的方向，赫然竟只是儿子肚皮上搭着的一块红色虎头肚兜！
还能更随意一些么？
于是这更加坚定了熹色要为儿子好好挑一个上口好记且寓意佳的字，不然孩子长大了肯定要埋怨父母。